第7章 第七集 养晦（1/2）

【康熙六年，三月，上午，裕亲王府】

（佟国纲和佟国维带着家人来到裕亲王府，恭贺福全新婚并乔迁新居。）

佟世安：福全哥哥，哦，不对，该叫裕亲王了。祝裕亲王和福晋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然后，佟世安和弟弟随着父母与其他来宾寒暄，见到了刚出嫁长公主和额驸。）

佟世安：长公主吉祥，额驸吉祥。

太监：皇上驾到！太妃到！端敏公主到！

（福全领着众人接驾。）

福全：皇上，您怎么也一起来了？您每天这个时候，不是都要召侍读学士进讲的吗？

玄烨：不过就是停一日进讲罢了，有什么要紧的？

（看到玄烨有点吊儿郎当的样子，佟世安皱了皱眉头。福全陪同皇帝、太妃董鄂氏，即福全的生母，以及端敏公主，参观裕亲王府。端敏公主拉着佟世安陪她边走边聊。）

端敏公主：我真羡慕长公主！

佟世安：为什么呀？

端敏公主：嫁人后还可以留在京城。我不想嫁到蒙古去，我在蒙古已经没有亲人了。太后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想离她这么远。

（当玄烨等人重新回到王府的正厅时，佟国纲和佟国维领着家人告退。）

佟国纲：皇上，臣等告退。太妃、裕亲王，告辞了。

玄烨：朕才刚来，舅舅为何着急走呢？

佟国纲：请皇上见谅。微臣为佟氏家塾特聘了一位先生，下午将在家中举行拜师礼。

太妃：佟家果然非常重视子女教育。

端敏公主：安安，你也要走吗？你再陪我多玩一会吧！

佟世安：对不起，公主，我也要参加。今后我将会和佟氏大家族里的哥哥、弟弟们一起上课。

（其他宾客听到女子和男子一同上课，开始窃窃私语。佟国维认为女儿不该公开说出此事，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佟世安。）

玄烨：哈哈！诸位有所不知，孝康皇后生前曾命佟格格与朕一块儿念书。现在国舅让佟格格和兄弟们一同受业，是秉承孝康皇后的懿旨。家中有儿子的各位可要注意了。国舅将佟格格培养得这么优秀，以后你们的儿子可都高攀不起！

（太妃以及其他来宾听到皇帝的玩笑话，都哄堂大笑。皇帝亲自解围，也让佟国维很高兴。可唯独佟世安感到不高兴。姑娘家的终身大事怎能被公开调侃？她有一点生玄烨的气。）

【下午，佟府】

（佟家为子弟新聘请的家庭教师朱邦良来到佟府。觉罗氏、佟国纲和佟国维亲自接待。）

佟国维：朱先生，这是我的儿子佟世宆、女儿佟世安。朱先生是直隶地区有名的儒生，你们可要跟着朱先生好好学习呀！

朱邦良：佟大人，令嫒也要跟着一起上课吗？

佟世安：对，一起上课！

朱邦良（作揖）：佟大人，您是知道的。草民训育子弟，不仅要诵经书，更要习六艺。格格恐怕不适合......

觉罗氏：不就是骑射嘛？我这个满洲老太婆从小就会的东西，我的孙女为什么不能学？

佟国维：额涅，您别激动。朱先生，小女仅每日上午旁听。射御课程都在下午，不碍事的。（扭头小声对佟世安说）你每天下午不是还有别的课程吗，你忘啦？

佟世安：我不是每天下午都有课的。下午的课程是每七天休息一天。爹爹，我才发现，原来你这么不关心我，连我的作息时间都不清楚。

佟国维：爹还不够关心你啊？就差没把星星摘给你了！

佟世安：哼！休息日下午，我要和哥哥弟弟们一起练习骑射！（作揖）朱先生，我学过骑马和射箭的。我保证不拖大家的后腿。

（朱邦良受雇于佟家，只能从命。佟世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康熙六年，五月，上午，佟家私塾】

（佟氏家塾里，佟世安与哥哥弟弟们正在认真聆听朱邦良讲述南宋历史。）

佟世宆：朱先生，我不明白。崖山之战，南宋军队的十几万人为什么不逃到琼州或者台湾，而是选择投海自尽？

朱邦良：这就是气节！

佟世安：可我觉得宋少帝很可怜。崇祯皇帝自缢时，已过而立之年，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但宋少帝才八岁，比现在的我还小两岁，他当时该有多害怕啊！把他推上皇位的是陆秀夫，让他殉国的也是陆秀夫。他作为一个孩子，根本没得选择。

朱邦良：幼年即位的君主，很多时候只是一个傀儡罢了。

（佟世安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玄烨。而此时，玄烨练完布库，满头大汗回到宫里。沐浴更衣后，他接见了佟国维。）

【清宁宫】

佟国维：皇上，这是平南王和靖南王发来的密文，臣已译成明文。很快吴三桂就会主动请求辞去总理云贵两省的职权。请皇上过目。

玄烨（认真阅读）：这些年，朕总算是勉强干成一件事了。

佟国维：此事足以证明平南王和靖南王对皇上忠心耿耿。面对辅臣授予吴三桂的特权，两位藩王不是要求皇上一视同仁，而是出手制衡，实属可贵。

玄烨：朕不怀疑尚可喜和耿继茂的忠心，可他们现在把闽广两地搞成什么样子了？放债取利、恃势贸易、与民争利，这是王公将相能干的事情吗？左都御史王熙的参本，舅舅，你也看看。

（玄烨将奏折甩到桌子上，太监递给佟国维。佟国维翻阅奏折。）

佟国维：臣想，二位藩王会整肃藩下官员的。两年前，广东有兵丁扰民，皇上您下密旨要求平南王严加约束后，情况有了明显好转。

玄烨：尚可喜能管他儿子一辈子吗？就连额附尚之隆都对尚之信继承王爵表示担忧。

佟国维：额附不是长子，真是可惜了。

玄烨（烧掉情报）：另外，吴应熊声称吴三桂病重，想要回云南探亲。朕自然不愿放虎归山，可朕现在连鳌拜的党羽都动不了，对吴三桂更是无可奈何。舅舅，你挑几个可靠的人，安插到吴三桂和吴应熊的身边。此二人的动向随时向朕汇报。

佟国维：臣遵旨。

玄烨：对了，这是昨天荷兰使臣进贡的宝石项链，你带回去给安安吧。朕觉得她应该会喜欢。

佟国维：谢主隆恩。

（佟国维退下后，玄烨无视侍读学士留在桌面上的讲义，反而传唤宫中乐师教他弹奏古琴。）

【中午，东堂】

（结束国学课程的佟世安匆匆赶到教堂上荷兰语课，却没见到神父。于是她坐在椅子上等，忽然听到争吵声。）

安文思（拉丁语）：他们是新教徒！

南怀仁（拉丁语）：他们更是我的同胞！

安文思（拉丁语）：帮助新教徒，就是对天主教的背叛！

南怀仁（拉丁语）：我只是希望我的祖国能和大清缔结友好。

安文思（拉丁语）：新教国家的强大，就是对天主教国家的威胁！

（两人走出来见到佟世安，立刻停止了争吵。）

南怀仁（拉丁语）：Ann小姐，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我们开始上课吧。我想今年荷兰使臣来朝贡时，您就可以用荷兰语和他们简单对话了。

佟世安（拉丁语）：荷兰不是八年一贡吗？

南怀仁（拉丁语）：因为贡期可以贸易，所以我的同胞们非常愿意向中国皇帝进贡。

（荷兰语课结束后，佟世安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教堂。她找到了利类思。）

佟世安（拉丁语）：Bugli神父，新教是什么？

利类思（拉丁语）：你怎么知道新教的？

佟世安（拉丁语）：刚才Verbiest神父和Magalhes神父在，嗯，激烈地讨论。

利类思（拉丁语）：简单来说，新教不服从罗马教会，是异端学说。西历1566年，也就是中国的嘉靖四十五年，西班牙在伟大的哈布斯堡家族腓力二世的治理下，国力空前强大。但尼德兰的新教徒却发动了破坏圣像运动，反抗西班牙的统治。战争一直持续到1609年，即万历三十七年。最终，他们建立了一个独立的国家。这个国家的地域范围包括了Ferdinand的家乡和荷兰。Gabrielde认为，Ferdinand虽与荷兰使臣同为尼德兰人，但作为耶稣会士，他不应该帮助新教国家。

佟世安：新教和天主教不都信仰耶稣吗？好比汉传佛教有八宗，对吧？西班牙的国王为什么不能让各教派在自己的治理下和平共处呢？

利类思（拉丁语）：我知道这对中国人来说很难理解，因为在你们的历史上并没有宗教战争。腓力二世和他的妻子，英格兰女王玛丽一世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一生都致力于维护天主教的正统地位。

（因为拉丁语的“女王”和“王后”同为“Regina”。佟世安以为“英格兰”是谥号，类似“孝康皇后”。）

佟世安：西班牙的王后也有谥号啊？（拉丁语）“英格兰”是什么意思？

利类思：字号是中国特有的文化，泰西人没有字号。英格兰是一个国家，玛丽一世是女王。

佟世安：啊？武则天吗？

利类思：不是。她继承了她父亲亨利八世的王位，是都铎王朝真正的第一任女王。

佟世安：公主怎么能继承王位呢？欧罗巴不也是嫡长子继承制吗？

利类思：因为都铎王朝户绝了，玛丽一世是嫡长女。大清律不是也有类似的规定吗？户绝，财产由亲女承受。

佟世安：那也只限财产啊！你看，孔郡主就不能继承定南王的爵位。啧，看来不让纳妾真的容易绝嗣呀......

利类思：不对。亨利八世娶过六个妻子。依我看，这是上帝对亨利八世这个异端分子的惩罚。当年他不顾教宗的反对，擅自废除原配王后，即玛丽一世的母亲。教宗不得不将他驱逐出教。

佟世安：泰西也有废后的君主啊？那，当年先帝废后，你们作为耶稣会士不反对吗？

利类思：先帝不是天主教徒，我们无权发表意见。唉，若不是因为端敬皇后，先帝肯定不会第二次提出废后，更不会遁入佛门。未能成功说服先帝入教，是汤神父生前最大的遗憾。

佟世安（小声嘀咕）：怎么不说是因为太皇太后信佛呢？什么都怪端敬皇后！

利类思：您说什么？

佟世安：哦，没什么。我忽然觉得“教宗”应该翻译成“教皇”，皇帝的皇；“罗马教会”应该翻译为“罗马教廷”，朝廷的廷。这样才能更准确地表达他们在天主教世界中的地位。

利类思：我想，中国的皇帝应该不喜欢这样的翻译。

【下午，佟府】

（从东堂回到家，佟世安收到了父亲佟国维转交的礼物。）

佟世安：爹爹，这项链也太奢华了吧？荷兰使臣这是要助长我大清的奢靡之风啊，啧啧......

佟国维：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佟世安：这西洋项链，和旗装、汉服都不协调，平时也没法戴啊！该不会是宫里的娘娘不要，皇上才赐给我的吧？

何氏：这项链不适合日常佩戴也好。虽然你是嫡女，但你在家里得到的特殊优待已经太多了。项链你自己妥善保管，不要张扬，免得姨娘和其他姐妹不高兴。

（佟世安合上首饰盒，随手将项链锁进柜子里。）

【康熙六年，五月，早晨，太和殿】

杜立德：启禀皇上，既然平南王因眼疾疏辞云贵两省事务。那么，今后此二省大小文官应照各省例，由臣部题授。

玄烨：好。

龚鼎孳：皇上，如果文官改为由吏部题授，那武官是否也应该相应改为由臣部题授？

玄烨：武官什么时候由吴三桂任命了？朕怎么不知道？

龚鼎孳：不可能啊！皇上明鉴，去年十月臣将此事上奏了：请照吏部例，此二省武官缺职，悉听该藩题补。如无可补之人，该藩题明，臣部再行推升。臣收到的批复是“从之”。

玄烨：兵部就不该有这样的提议！为什么广东、福建没有这样的要求，就云贵特殊？！辅臣，你们为什么同意？

鳌拜：皇上，这件事当时是四位辅臣共同决定的。兵部推升官员后，平南王往往另题他人。赴任的官员不得不半途返回，实属苦累。所以，我们四位辅臣便同意了兵部的建议。

（玄烨意识到自己不该情绪激动，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缓和面部表情。）

玄烨：好，既然是辅臣共同的决定，朕也只能同意。那现在是否该收回武官的任命权了？

鳌拜：臣认为武官的任命应维持现状。平南王只是疏辞云贵两省的政务，军务还是应该统一由他管理。

玄烨：索尼怎么又没来？

遏比隆：回皇上，索尼病得很严重，无法上朝。

玄烨：退朝吧。

【康熙六年，六月，中午，佟府】

（上午的教学结束后，佟国纲走进佟氏家塾，与朱邦良交谈。佟世安动作慢，还坐在位置上收拾东西。）

佟国纲：朱先生，现在朝野内外，要求恢复乡会试八股文取士的呼声很高。我觉得朝廷明年恢复八股文的可能性很大。我希望您能从明天起，开始教孩子们学习八股文写作，提前做好准备。

朱邦良：您说什么？朝廷居然要恢复八股文？！

佟国纲：还没定，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但很多儒士都说，取消八股文后，科举考试由三场变为两场，太简单了。而且他们担心，取消八股文后，天下学子从此不读四书五经，将先王之道束之高阁，视其为迂阔无用之物。这势必动摇儒学之根本......

朱邦良：放屁！八股行而天下无学术，无学术则无政事，无政事则无治功，无治功则无升平。八股之害，甚于焚坑！

佟国纲：朱先生，我是武将，无法改变科举取士制度。我只知道，以后乡会试肯定还是要考八股文的，孩子们必须得学，不然怎么考取功名？

朱邦良：我就害怕你们家长有这样的想法，让孩子读书，就是为了中举、做官，完全丢失了教育的宗旨。这与我的育人理念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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