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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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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时宜在病床上躺了很久,到了三月份的时候,白时宜收到了一份书信,白时宜没有说什么内容,只是突然说很想看海棠。

这一年气温倒比往年低些,有些花还是花苞.白文玉想了个好法子,她请傅二爷买了一院子的蜡烛。傅二爷看着眼前人灼灼的眼睛,问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白文玉道:

“重逢时她问我后不后悔,我那时见她历经沉浮,可以独当一面,我觉得她有如此成就,我不后悔,但是如今,我后悔了。”

“他们恨她开医馆、攀权贵,大肆敛财,残害同胞,却不知她募善款、捐家产,十年一日,救人万千!我如今,只想要她欢喜。”

“十年漂泊,比身更苦的是心。我若回到那时,就在她独自走上码头时赶上她拦住她,带她回家,给她吃糖,教她,再疼她,怜她,爱惜她,道尽相思、说遍不舍,最后,再亲手送她赴万里之外,和她说我始终等她。”

傅二爷还想说什么,白文玉的眼神愈发坚持,甚至有了凌厉的色彩。

白文玉道:“我这妹妹,昔年是风光无限的秦淮女儿,今朝是救人万千的人中龙凤!怎的傅二爷还觉得她当不起区区一园海棠吗!”

傅二爷看着眼前人,她比以前更瘦了,手腕细得仿佛可以折断,哪怕沾染过鲜血与杀戮,她的目光却依旧纯澈直白。

在那样坦荡荡的目光里,傅二爷突然明白了白时宜当年说的有情有义、怀善怀德是什么意思,傅二爷也做了这十几年唯一一件荒唐事——他点了点头。

末了,傅家二爷轻轻补了一句:“你这个姐姐做得比我这个哥哥好。”

白时宜出房门的时候,院里已是海棠满园。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白时宜睁大了眼眸,像是从来不曾认识傅二爷似的,复又看着白文玉,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竟挪不动半步。

傅二爷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温热。

当时战火不断,月色下也难见大好河川美景。

这些年,朝朝暮暮,寻寻觅觅,太苦了。

而此刻,夜风软甜,轻轻拂面,海棠一片也醺得故人心醉。

傅二爷那朋友只痴痴看着她那姐姐,一颗心几乎都放了上去,眼里尽是痴迷之色,仿佛一辈子都看不够。

姐妹两个人都笑着,十几年的岁月,所有的慌张都沉淀了。

后来很多年里,傅二爷总是会想起这个夜晚。每回忆一次,不是柔软与温馨,而是更真切地体会到那种沉重压抑到窒息的绝望与痛苦。

在一片看不到边际的黑漆漆的水域里,你寻到一块木板,不敢压得太重,也不敢碰得太轻,害怕唯一让自己得以喘息的东西也彻底沉没,从此再无依托。

在这种几乎是把心挖出来碾碎的回忆里,故人的笑颜在傅二爷眼前愈发惊心动魄——牙尖嘴利的面具被卸下,冷漠薄情的外套也褪去,那两张仿佛只剩下无尽的喜乐与欢愉的笑颜。

且使花香随风遣,自愿抱苦慰心田。

白时宜笑着,她走得恍恍惚惚。

她看着身边一朵花,一个台阶,一片草丛,红色烛火,空中繁星,都觉得可爱。

可是这份幸福又叫她倍受折磨,就好像当年在上海流浪之时,她挨饿了三四天。

迷迷糊糊之间有人丢了个馒头给她,滚落到她面前,她捧着那个几乎是黑色的馒头,开心又绝望的心情几乎和现在如出一辙。

她挑了一朵海棠,摘下递给白文玉。

白文玉轻轻接过去,想拿近一点看,手却哆嗦了一下,难以抑制地发抖。花掉在了地上,她想捡又不敢捡,只是偷偷看着白时宜,手指弯曲,想压抑住颤抖。

其实很多事情,命运早已重复着给出了提醒,可惜那时,傅二爷和白时宜谁也没有在意。

白时宜心里一片柔情,心疼得几乎想立刻把眼前人搂入怀中,再不让她吃半点苦楚。

傅二爷说得对,这么长的时光,她算是什么玲珑剔透红海棠啊,只有不知旧时情,不怜眼前人啊。

她这辈子实在是何德何能啊,还有运气能见到此情此景。

白时宜半跪着蹲下,低着头一朵朵捡着,把那一小捧花一朵不剩地捡了起来。她耐心而细致,低着头,细细寻找着,似乎花找齐了,那些时光也都回来了。

白文玉用一种试探的目光偷偷瞧了白时宜,白时宜拾好花后抬头,双眼微微湿润地往上看着,白文玉正对上对方的眼神。

烛火摇曳,白文玉的肌肤红成了一片晚霞,她的身影也跟着明灭不定,好似随时都会化成烟雾而去。

白时宜眼睛里,月光点点洒在姐姐身上,再衬这那一地的白雪,比上戏台上繁华奢靡的服饰,她不施粉黛的面容倒愈发动人。

那一夜,解语轩外院烛火昼夜照彻。

蜡烛软为红泪未曾停下,似是十年岁月走马穿流,只为博君半刻流连,只为家国山河终得无恙。

“这海棠是什么意思?”

“这十年是什么意思?”

“姐姐,你是什么意思?”

白时宜心里各种各样的滋味交杂着,一连问出三个问题。

其实何止这三个啊,她心里面,有千千万万句话,想对白文玉说,想问问白文玉。

可即便只是这三个问题,也问得白文玉不住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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