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2)
白时宜被抱回了解语轩,几个医生围着好生照料了一天,白时宜又醒了过来。大抵这种人大概和凤凰差不多,浴火重生,每逢生死倒是让她周身气质更加动人心魄。
白文玉可能想明白了其中缘由,带着异样的平静回到了解语轩,却也有一种连傅二爷也说不出的悲哀。
白时宜和日本人交往越来越频繁。初时,白文玉斥责,“既然事情解决了,你不要自暴自弃,与日本人掺和。”
白时宜无所谓地说着:“姐姐这是看不起我吗?有多看不起呢?我就是喜欢这样,这才像我,我本来就是这种人,白小姐看不起我,大可一走了之,你不是最擅长这种事吗?”
当时白时宜那种无所谓的语气,真让白文玉到了忍不可忍的程度,白文玉冷着脸端着药走过去,“你真是疯了。”
可当她到了白时宜面前,对视上她那双的空洞孤寂的双眸,再看到胸口因为剧烈呼吸而微微显露的血迹,一时间,什么淡然冷静也不剩了,不要提什么冷漠相斥了,就连半丝语气重的话也开不口了。
白时宜倒还是笑着回道:“那姐姐你还和我说话,你不怕我把你也逼疯。”语气是温暖柔软的,话却是能刺人的刀刃。
当年白时宜在巡捕房的审讯室里许下重誓时,白文玉的清高自持已经被截去了三分,再到戏台之上身着和服低眉婉转,又失了三分,到如今,白时宜因保护她中枪、倒在她面前还说着滚时,已经把她最后四分尽数消磨殆尽。
白时宜说得对,她再也无法口是心非!
那些时日,气温尚低,白文玉衣裳单薄守在阶前,明明只有一扇简易的木门,白文玉也都不敢擅自推进去。
她体质本就偏寒,还不注意衣裳,也不爱穿厚衣服,只是把煮好的药紧紧抱在胸前。
暖药存怀中,却不是为了取暖。
她也取不了暖,心里的寒哪里是一壶暖药便可以驱除呢?
她仅仅是为了屋里的人走出来,一时兴起愿意喝药时,有一碗热腾腾的汤药在等着她。
在等的时候里,她总是会想起那十年,她本是孤儿,被戏班的师傅收养,师傅总是教她——贫病交加,不失其节。
可是如今这又算怎么一回事,十年的回忆,无解的误会,手心的人命,无望的将来。桩桩件件覆压在她肩上,把铁骨也碾成灰烬。
白时宜有时也会推门出来,裹着厚厚的红色大衣,她再也没有脱下衣裳披到白文玉身上,取而代之的是,她越来越喜欢往人最痛的地方踩。
对于白文玉的微微发抖,她竟一眼都不睬,只讥讽笑道:“白小姐可是傅家的人,怎么也算是傅小爷明媒正娶的妻,怎么能在阶前服侍我这种人。”
有天黄昏,傅二爷过去看望,一进去,便听见他那朋友一如既往用讥讽的语气说话,提及什么海棠花、什么死了,可能也是旧事。
几番劝慰陪伴下来,白书怡神色愈发苍白,有时半夜在院中的咳嗽声听着比白时宜还严重。
傅二爷那朋友还在发烧,只是不理不睬,半梦半醒,羞辱讽刺之间,又说了好多稀奇古怪的吃食,大抵是儿时在秦淮见到的,非要白文玉去寻。
白文玉忙不迭答应着,好像那些羞辱都变成宝贵的,令人喜欢的、高兴的东西似的。
白时宜随意的交代着,用不着非常的大声,因为白文玉一定会听话,为了傅二爷这朋友喝几口药,白文玉什么话都毫不犹豫去说,什么事都愿意去试。
白时宜甚至有时睡着了都不忘说那些折辱人的话,不过如此,傅二爷这朋友对付别人花样百出,折磨自己也毫不手软,有时不知想到什么气到了,便一口药也不喝、一点药也不抹。
但是夜里大抵又是疼得受不住了,就喊着“姐姐”、“姐姐”的,这对白文玉来说更为难捱。
“姐姐,我最不喜欢求人,可是那会儿你赶我出去,我那么求你了,求这天地日月,求姐姐你回头看看我啊!可是你怎么一点目光也不分给我呢?”
“姐姐,十年,三千多个日日夜夜,你知道我想了你多少次吗?这么些年,只有你最深得我意,也只有你最不识抬举,那些信你为什么一封也不回我呢?”
“姐姐,我去日本留学,有时候我也想算了,但是我身边的人太厉害,厉害得我就像一个废物!姐姐,我没日没夜看书做事,我也和他们一样了,甚至超过了他们。姐姐,我没有服过软、没有认过输,除了你啊,除了你啊……”
“姐姐,你当年在欢场做戏的模样怎么不拿出来,你但凡拿半点软语哄我,怎么会落到这副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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