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局(2/2)
白时宜说:“海棠花很好看。”
白时宜看着窗外,白天灸人的暑热渐渐地消散在深沉的暮色中,殷红的晚霞恣意浸染着天空,仿佛是燃烧起来了,霍霍地闪烁着一片浩瀚无际的红光。
她眼里的光就像车窗外的那轮迫近西山的太阳。
傅二爷知道,升得越高,落幕时候就越惨淡,骄矜与自傲只会让她举步维艰。
皎者易污,怀璧其罪。这就是白时宜。
那时傅二爷以为,这就是那朵玲珑剔透红海棠的命运。
“这是葡萄牙护照,可能会让你好过一点。”
傅二爷以为她不会接受这种类似施舍的给予。
“谢谢”她对着傅二爷柔和一笑,拿了过去,“傅二爷,姐姐今天应该是穿旗袍吗?”
傅二爷不禁抬眼轻轻扫视了一下眼前人,傅二爷竟有一瞬猜不透眼前人心思的感觉。
他只作没有听到:“白小姐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联系傅家,你姐姐虽然不承认你这个妹妹,但是我还是会一直资助你。”
白时宜竟然又问了一遍“她今天是穿旗袍吗?”
如果傅二爷当时一如既往小心谨慎,就绝对不会再和这个女孩扯上半点关系。
可是啊,傅二爷偏偏只记得那日,眼前人掷地有声的话语。
“你看看我,乱世之中,我,白时宜,就是姐姐有情有义、怀善怀德最好的证明!”
傅二爷终究是没有回答。
回到家,白时宜穿的确实是旗袍,着实好看。
那是傅小爷见她喜欢海棠,特地喊傅二爷陪他选得湘绣的海棠花,鲜红似血。
傅二爷看着看着,就想到白时宜在车上盯着海棠花看时的眼神,不觉心中无端生出一份怜悯。
但是傅二爷随即又想着,有一点柔情也无伤大雅,这改变不了他傅铭乐的本质。
傅家二爷,自诩有才无心,算无遗策。
白时宜走的时候穿的也是旗袍,动人心魄。只是她一直觉得白文玉穿旗袍是好风光,却不知道,其实她自己穿旗袍也是好颜色。
后来要拍照了,年轻的小伙子看着这对新人,郎才女貌,也是笑着说道,“来,眼睛看镜头,笑一笑。”
白文玉心中只想着那日白时宜满身的伤痕,以及声嘶力竭的誓言,她想勾动嘴角,却发现实在费力,眼眶倒是酸疼的紧,浑身竟使不上半分力气。
花好月圆,良辰美景,海棠花绽放成动人心魄的迷梦里,傅家小爷却轻轻开口,“她不想笑,不要勉强。”
往事历历在目,刘平海的声音愈发尖锐起来,“我要傅小爷死,也是为了白时宜啊,你想想如果没有他,这十年种种又怎么会发生!”
白文玉看向了傅二爷,傅二爷没有什么表情,也由着她注视。
刘平海疯狂道:“你手里有枪,杀了傅铭乐,这些年你的苦、白小姐的苦都要有一个了结。”
“傅二爷已经知道你是‘猎鹰一号’了,我也知道,我是该死,但是他也逃不过,杀了他,就没有人知道你的秘密!”
“杀了他,时宜还会喊你一声姐姐!”
“杀了他!傅家就没人了!傅家欠你的就还清了!”
白文玉终是别过了头,他握紧了枪,“我不能杀他,”
刘平海难以置信地怒道:“为什么?”
白文玉道“傅家还有一个人。”
刘平海愤怒地喊着:“什么意思,还有谁?不可能还有人!”
白文玉把枪握得更紧了些,她的身影仿佛站立不住,她轻轻说着“还有我。”
白文玉想起了那句“文玉吾妻,今永诀矣!”当时看到信的痛苦更加变本加厉地发作,疼得她简直痛不欲生,心里仿佛有把刀子在里面绞个不停,挖出了个鲜血淋漓的窟窿。
白文玉终于开口说道,“我是傅小爷的妻,也是傅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