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2/2）

可是——

这人把她的灯送了一个小娃娃，然后那小娃娃头也不回的走了。

小娃娃……

琈流愤愤然。

心念一动，一道白光跳出灯铃，落地化成人形。

琈流咬咬牙，一手搭住少年的肩，一手抽出他背上的剑，一眨眼的功夫，那长剑已经横在少年颈上了。

沈御光一怔，见自己的剑横在跟前，力道却不大，剑端得有些不稳。

随后是一个少女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登徒子！”

琈流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却没有丝毫震慑力。

沈御光挑了挑眉，神情散漫，伸出手拨开颈上的剑。哪料——

“不许动！”少女恶狠狠道，一面把剑横回来，一面趴得更向前。

天寒地冻的，少女身上温热的香气散开，淡淡的，掺着雪气，一并绕在他鼻翼间。

沈御光有一瞬间的僵硬。

“狼河！”低喝一声，握在琈流手中的剑受到感应，倏地挣脱而出。

琈流一个不察，跌倒在地。

沈御光神情漠然，抓住剑柄，在手指间绕过一圈后直直插入雪地里，而后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白袄绿裙，她也不见得冷。

琈流认命地叹了口气，撑着地站起来，拍了拍袄子和裙子上的碎雪，仰脸与登徒子对视。

这回她终于看清了。

眼前的人眉目冷峻，皮肤很白，眼底却晦暗不明，像是他身后化不开的浓郁夜色。

琈流别开眼，兀自想了想，眼下那剑杵在雪地里，她打不过，灯铃也还在他那儿，她不能逃。

于是琈流斟酌着开口：“你……”她抬头看他，“送灯给那小娃娃？”

沈御光漫不经心“嗯”了一声，脸上已有不耐。

琈流索性一次性说明白：“男子给女子送灯是爱慕之意。”她一本正经，“你要对那小娃娃负责！”

两人情深义重，然后她就能变成真正的人了。

琈流心中的如意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哦。”沈御光从雪里抽出剑，仔细把剑身上的水珠擦净，“我不认识她。”

至于什么爱慕之意——难怪这姑娘要说他是登徒子——那娃娃那么小，他要是存了那等心思才真是见了鬼了。

琈流一愣，听他继续道：“谁说送灯一定是爱慕？”

琈流被他说得一噎，开不了口。

沈御光这会儿算是看清了，这姑娘周身灵气波动微弱，又没有妖气，不算人却也不是妖，估摸着该是个什么东西的灵。

就是不知这种低端的蓄意挑事于她有什么好处。

眼见着天色愈晚，沈御光也懒得再与她多说，收了剑转身就走。

谁知刚迈了一步，那位多管闲事的姑娘忽的拉住了他的衣角。

沈御光拼命忍住不耐，回头道：“姑娘若是再多管闲事，我可真要动手了。”

却见少女脸上毫无惧色，脆生生道：“可你若是对那小娃娃又无情又无意的，我就得一直跟着你了。”

末了，她补了一句：“我是灯灵。”

灯灵。

泞江源灯婆婆的灯灵。

师父提起过。

沈御光看着她，终于明白这姑娘一系列古怪的举动是何缘由了。

可他与那小娃娃也是萍水相逢，更不可能是什么情深义重。

所以眼前这姑娘，十五岁生辰一过，怕是要散灵了。

琈流见他半晌不说话，以为他没听清，张嘴便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灯灵。”

她听见他说——“不。”

琈流一呆。

“你是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