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恐慌（2/2）
“喂，亚伦。”
“……蒂尔，到塔楼来。”
蒂尔皱了皱眉，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色。
“现在吗？”
“现在。”
“……我知道了。”
电话立刻就挂断了。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捞过一旁的外衣穿好，拎起一把雨伞走出了门。
狂风呼啸，阴云密布，树叶摇动，黑影参差，不远处的塔楼在黑夜里显得有些可怖。蒂尔走在小路上，风卷着沙石擦过脸颊，她不得不抬手遮住脸。
这是时隔那天夜晚一个多月后，亚伦第一次联系她。
她感到很不安。
这条路好像通往死亡的阶梯似的。
树叶在风的吹拂下，簌簌作响。
树影枝叶摇曳浮动着，宛如鬼魅，泛着难言的诡秘和阴寒之感。
不详的夜晚。
他坐在这里很久了。
他在等待。
现在，午夜正好。
00：00。
一天的开始，一天的结尾。
是他的结尾，他选中的结局之日。
亚伦抬起头，一直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露出一双灰蓝的眼珠。他的眼睛深如死水，不见一分波澜，在夜晚黑暗中却亮的出奇。
英俊苍白的脸，带着毛骨悚然的美感。
透过树木的掩映，他看见不远处缓缓晃出的黑影。
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径直的向他所在的方向行来。
是索命的鬼。
是他选中的，结局的钥匙。
黑影终于来到塔下。
逆着月光，来人的身周被镀上一层冷冽的寒光，像是未舒展的双翅，宛如神明来临。
是的，死神。
他走到一楼。按下开关，石壁咔哒咔哒的移动，最后打开了通道。
蒂尔走了进来。
因为光线的问题，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看见阴郁的黑暗中那双渗人的、明亮的灰蓝眼珠，带着爱意和杀意的眼神。
蒂尔心头一紧。
她的眼前突然一黑，男人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我。”他说。
蒂尔乖乖地把眼睛垂下。
亚伦于是放开了手，拉着她走上楼梯。
二十二级台阶，3.3米高。
按下开关，来到琴房。
他们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来自一扇窗户，月光从那里洒进来，恰巧照到了钢琴。
“亚伦……”她的心脏不停收缩，不安和恐惧在心底呼啸，“你到底……”
“嘘……”男人露出个飘忽的笑容，像孩子般天真又遥远的表情，他说道，“给我弹琴吧，蒂尔。弹琴给我听。”
他拉着她走到钢琴边，把她按到椅子上，自己则站在她的背后，弓着背环着她的肩膀。他的手指在她的肩膀上不断滑动。“来，蒂尔，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
她抿起嘴唇，颤抖着手打开琴盖，深呼吸一口气，飞快的弹奏起钢琴曲。
激昂的旋律响彻琴房，亚伦笑了一声松开了她：“不要停……”
月亮逐渐被阴云遮盖，不久外面下起了暴雨，闪电划破天际，雷鸣震撼着满室琴声。轰隆的雷响和热烈的钢琴声交错，她的心脏也随着狠狠地颤动起来。
在这片轰鸣中，一声细微的“咔哒”声吓得她手一抖。
——手枪上膛的声音。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琴房。
她在玻璃的倒映中看见了男人手里的枪。
“轰隆——”一声雷响。
“亚伦！”蒂尔猛地站起带翻了椅子，想要转过身，却被一股大力拽着倒向地面。
她直直撞在地板上，粗鲁的动作让她的后背一阵疼痛。
紧接着高大的男人骑在了她身上，成年男人的重量不可忽视，他20岁，而她只不过12岁。她根本无法反抗，挣扎的四肢和扭动的身体反而让男人呼吸急促，似乎变的兴奋起来。
他灰蓝的眼珠亮得吓人。
他扳着她的肩膀，将手枪塞到她的手里，用他的手掌将它包覆。
“看啊，”亚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颈边，身上的每个毛孔瞬间收起，战栗不绝。
“知道一枚子弹有多大的作用吗？”他问，神情显得很疯狂， “擦过额头的话，是一道疤，”他顿了顿，“射中眉心的话，是一条命。”
他带着她的手，指向他的眉心。
他额头的疤在闪电中显得那么狰狞。
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他的动作。
蒂尔心里冷极了。
“不——不要——！！”她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可她的嗓音干涩极了，像是石子划过玻璃的刺耳声响。“亚伦——！”
已经没有自欺欺人的必要了。什么多余的修饰都无所谓了。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
多么明目张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要逼她，杀了他。
用这把手枪，完成三年前他没能完成的事。
三年前他在这里自杀，未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这种事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也太明目张胆了不是吗！
“乖啊，蒂尔——？”亚伦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灰蓝的眼睛盛满了恶意地望着她，“你也很爱我吧，蒂尔？来啊，给我吧，只要一下、一下就好……”“亚伦你疯了！”她颤着音尖叫着，恐惧得发抖，“已经够了！够了！”
“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亚伦癫狂的笑起来。
往日那忧郁飘渺的神色从他脸上褪去，只剩下令人惊心的扭曲与崩坏。
“不够不够不够……还不够啊！哈哈哈哈哈——”
她看着他狂乱的笑容，眼泪涌了出来。
……别怕。
亚伦，别怕。
她想要喊出声，可是喉咙被卡住一般，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看着目光涣散的她，将她的手捏好，带有薄茧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指甲盖，透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暗示。
这是致命的诱惑，牵动她所有的神经，被他带领着，往前。
“对准这里。”亚伦带着她的手从眉心处移到左胸前，“这里是心脏，打中这里，一切就都结束了。”
在他说结束那个词的时候，他的神情显得无比平静，蒂尔突然就记起了他们见面那一天，引导着她的手抚摸他的五官的先生。
那个时候的亚伦，是多么的、多么的……
她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对准了。”
一声枪响，撕裂了平静，雷电轰鸣。
“啊啊啊！！！”她惨叫出声。
剧痛从手指传来。
那枚子弹，从他的胸口穿过，蒂尔看见那枚子弹冲破肉体的瞬间，他面色竟然没有一丝改变，灰蓝色的瞳孔像两面镜子，将她的恐惧与痛苦，全部倒映其中。
“……”亚伦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他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就缓缓倒在了她身上。
蒂尔浑身都痉挛起来。
泪水喷薄而出。
喉咙里爆发出悲鸣。
轰隆作响的雷鸣将一切都掩盖。
温热的血液喷溅而出，沾了她满脸，世界都变成了鲜红。
他的血啊……她感到一阵晕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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