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西风（2/2）

“复儿，我当年和你约定的时候已经到了，从今日起开始我要你逐步走上朝堂，宗室之中将有你的一席之地。”李行看着他，说得很和缓但是不容置疑。

宫室里地龙烧得很暖，衷返一身短打，脸上难得露出了些没做好准备的不安，是个真真正正的少年人模样。

“我，”他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没能说出口。

当年，他可能连个少年都算不上，只是个孩子。这个人问他有什么愿望，他是怎么回答的，三年过去似乎依旧历历在目。

“我希望无论是祝师还是普通人，都能安稳地活着。没有人再因为天生天赋的东西被歧视、被利用、被迫害。我希望所有鱼肉他人，将旁人视作蝼蚁的人都付出他们应付的代价。我愿意用一生打破那些魔咒。”

记忆里他还是一副孩童的嗓音，说的这些话都显得幼稚。

但是这个人只是笑着跟他说：“有个人对我说你是不世出的人才，我想知道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你若是愿意同我定下约定，从今以后跟随于我，我将会给你最好的助力。你可愿意让我亲眼看看你将如何成为那样伟大的人？”

从此他跟随在李行身边，当年他见证李行一统南北，后来也一直见证李行如何将这片曾经支离破碎满目疮痍的土地，一点一滴修复成形。他曾经只是在黑暗中孤独的奢望，但这个人给了他真正看到希望的光芒。

“衷返，定当全力以赴！”他单膝跪地，言语发自肺腑。

三年足够他看清李行究竟想做什么，也让他能决意追随。

“嗯，这几**也累了，趁现在还有些时间，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是。”

两仪殿面积不大，四周景致也被处理得十分简单，抬眼望去没有什么错落有致的美，反而一眼就能扫遍所有角落。

而这间宫室的南边有一栋比这整个两仪殿都大上了三倍的殿室。建成了八角圆形，若能借滑过皇宫上空那只飞鹰的眼睛一望，就会发现这座占地面积颇大，形制也不大一般的宫室居然意外地融于周边的环境，一点点也不扎眼。俯瞰即是这般，在宫墙里穿梭更不会觉得它特别。

李行费神费力地处理了一干乱七八糟的事物，离宫三月有余堆积了太多需要应付的事情。比如那位颐养天年的太皇太后，又比如他后宫里一位秦氏的，还有一位梁的后妃。后宫佳丽三千，一位比一位赏心悦目，也一位比一位难以对付。

元初帝现在还没有皇后，如今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就是这位秦氏贵妃，秦淮中的女儿秦朗窈。居于临照殿，是离着两仪殿最近的一处后妃殿。另外一位梁德妃居于紫云阁，虽离得稍远了点，但却是宫里景致最好的一处。另外还有什么昭仪淑仪美人才人许许多多，可惜比较喜欢和军队谈恋爱的元初皇帝都不大记得她们的长相，就更别说名字了。

政事告一段落之后，孝贤为名的元初皇帝先去养心殿拜见了皇祖母，西巡一次不易，年节都没能回宫尽孝，元初帝实在是心中有愧。

“我的陛下，您可算回来了。”秦媛听着宫人通报就急急地赶到了宫门口，看见了李行，围着他从头到脚仔细确认没少一根汗毛，才放心了似的放下了皇帝的衣角，“也不知道勤快些叫人送平安信回来。还没到天水就传回来遇刺的消息，你真是快急死我这孤老婆子了。”

“是孙儿思虑不周，让祖母担心了。”李行扶着太皇太后进了殿里坐好，“那回在津谷附近遇刺确实是危险了些，亏得王大人舍身护驾，孙儿才能全身而退。”

“可查出来是谁派来的刺客？”

李行摇摇头：“皇祖母莫费神在这些小事上了，孙儿给你讲些西边的趣事儿。对了途径关中的时候，路过了一处叫长寿村的地方。村里人人高寿，更是有一老妪年近一百二十岁仍然生龙活虎，面相半百。那村子世代医药为生，我命人将他们养身的方子求来，昨日就派人送去给刘太医了。”刘太医是专门负责养心殿的老太医，算是秦媛的心腹。

“是我们这些老东西让你们挂心了。”秦媛自然是驻颜保养有术，或许并不需要什么山野里求来的方子，何况还要提防李行会不会毒死她，不过她笑得确实慈祥，“唉，你这孩子一得空就来看我们这些老东西做什么。窈儿和仪儿这几日来我这儿请安，碍着女儿家面子薄没明说过，可都想你得紧。你有空来我这儿还是多去看看她们才好。”仪儿是指梁斯仪，李行的梁德妃。

“孙儿知道了，得空就去看她们。”

“你啊，就是太勤于政事了，”秦媛叹了口气，“你祖父那会儿儿孙饶膝，皇宫里多是热闹的。到先帝时莫说皇宫里了，整个宗室都子嗣凋零。你即位成婚也已经三年多了，如今四海也算太平，殚精竭虑也该有个限度。添个一儿半女的了，让我李氏江山后继有人也是陛下份内之事。”

“皇祖母教诲得是，孙儿谨记在心。”

又聊了一会儿，李行就跟着正好来养心殿请安的秦贵妃去了临照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