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西风(1/2)
前殿上的折子雪花一样堆叠,李行却一份都没有看,他回了宫安置完古辞之后就去了两仪殿,尚观在那里恭候已久。
“不是说都控制住了吗,怎么会又爆发出来。”李行拿着尚观写的折子,一边一目十行,一边问他。
“确实是控制住了,实县本来在南北之战里就是前线,这几百年间发过的疫病没有成百也不下五十。刚开始有了疫病的苗头,实县的知县就以最快最准确的方式应对了,十五天之内——虽然还是出现了死者,但也只有数人而已,而且都是老弱病残也算在情理之中。十五天之内就控制住了疫情,染疫的人被分成三级隔离,恢复的状况也都很好。”
“实县,给朕地图。”
衷返迅速地将地图放在桌案上展开铺平,然后一如往常地站到一旁当柱子。
“衷返,过来。”李行对他招招手,尚观也很自然地围到了桌案边,三人围成一个圈。
衷返当惯了背景板,突然让他站过来加入讨论,实在有点不适应,发言是做不到的,只能努力静心听着。
好在李行也确实只是让他听着。
尚观这段时间一直在苏吴,主要是盯着刘子闵和秦氏老家。秦氏祖宅在苏吴西北,实县在东边,两地确实差了些距离。而且实县本身是个颇为繁华的地方,府衙有一定的财力,知县一开始的判断是可以自行解决,因此并没有大肆上报。
“没有必要上报?他一个小小的知县从哪里来的这份自作主张的自信?”李行冷笑一声。
尚观又抽了另一份折子递到李行手上,“臣以为大抵是苏吴的知州大人。”
李行看完抬起头和尚观对视略微露出了一些笑意,然后将折子扔给了衷返:“你看看。”
“是,”他顿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叫过李行为皇帝陛下,一直都叫他主子,可这里毕竟是皇宫,“陛下。”
折子写得简短精炼,陈列着一个人的生平,陈宜永,成昭二十年的榜眼,他是成昭元年生人那年才弱冠。初任弘文馆直学士,后来转职户部。本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却在成昭年间的最后被贬职下放。折子上记载了他在地方的辗转升贬,一直到泰安十年,这人突然结束了漫长的“韬光养晦”老蚌生珠似的身价暴涨。
“从十多年的地方知县一路升上知州的位置居然只花了四年?”简直像是傻子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突然变成了武学天才。
“看出来为什么了吗?”李行问他。
生平长不到哪里去,写折子的人用的是四平八稳不带感情的官话,看起来似乎没有过多的信息。而这位陈大人在地方游官的时候太长,一升一贬都是变故。衷返蹙眉思虑片刻,“泰安七年这位陈大人续弦了一位王氏夫人,虞安王氏。”
李行:“不错,正巧当朝户部侍郎王又新王大人,也出身虞安。”
尚观在这时候单膝跪了下去,“臣擅作主张,还请陛下恕罪。”他这请罪来得没头没尾,衷返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行抽走了他手上的折子,才对尚观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朕倒是也不能治你的罪。起来吧,朕不罚你,不过叫你的人演得像一点,控制好伤亡人数。别太心急,时间还很长,可以慢慢陪他们玩。”
“是,臣遵旨。”尚观说完眼尾一挑,脚下飞鸿踏雪似的晃荡出去了,别说眼神身姿都是说不尽的风流。
衷返最看不惯他那幅样子,眼一垂目光就落在了地图上。目光忽然一动,这段时间走过的地方在地图上抽象成一个个小点,在他眼底连成一线。倒不是连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图腾,它甚至称不上什么形状。只是它们的中心,那个地方勾起了衷返遗忘良久的回忆。
“在看什么?”这两天李行连轴转,基本没有停下来的时间,难得有机会这样坐下来话闲似的对衷返说道。
衷返条件反射似的说:“没什么。”
然后他就看见李行露出了些笑意,没讽刺也不是冷笑,甚至有点温和的意思。其实李行的长相和他的年纪是不符的,只是他一贯绷着脸,君王威仪又像给他前后上了两块无形的钢板,让他有而立之年的威严。可这一点笑意就让他褪去了那些伪装,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眼神像个大哥哥看着他还年幼的弟弟。
那点笑意就像是看破了小孩子那仅有的小心思和秘密,觉得孩子很可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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