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冬日（2/2）

只是他们想出去却不是那么简单的是。一个普通人和一个现在用不了祝力的凡人，能干什么？

远方红光退尽，大巫师从祭台上跌跌撞撞地跑了下来，平息五陵怒火太耗费心力，不然也不会每一代大巫师都早逝。

他跑进树林里，跑在尘埃中，跑到了乌乾身前，看到了一具还存温热的尸体。那身体跌在乱石中，右脚还在碎石块里踝骨血肉模糊，但这都不是什么，那都是可以养好的伤。

可是他的背上，那才将将从少年变成男人的脊背，一块嶙峋的断木支楞其上，饱尝鲜血染色猩红。

眼前的场景似乎不大真实。

大巫师轰然跌落跪在了碎石堆上，尖锐地棱角刺入他的膝盖血肉他也浑然不觉，他伸出手像是不肯接受地去探那人鼻息。

什么也没有。

山林间传来声音，不知道那是嘶吼还是呜咽，但其中的痛苦绝望确实无奈地清晰。

而后星辰变换，大山的一切恢复了平静。时间继续滚动。

山坡前的花又开了，只是打理他们的人似乎不大会做这些，开得并不算好。又过了十来年这片山坡终于恢复了当年的模样，或者说更甚当年。

一个少年左手拎着锄头，右手提着一只橙子优哉游哉地穿过花海，走进了院子里，院子里有个全身上下一片漆黑的人坐在一棵大榕树下。

“师父，您怎么又在这儿午睡了，现在风还大着呢，这样会感冒的。”少年上前摇醒了他的师父，躺椅上那人整张脸都严丝合缝地掩藏在面具之后，这么多年来少年也没见过他师父真正的模样。

少年看着他的师父直起身来回了房里，沉默地一言不发，他摸摸鼻子习惯了似的手脚麻利地去削橙子了。

橙子熟了的季节，他总会每天摘一个回来削好了给他的师父。这会儿他把橙子送进了师父房间，自己跑到了榕树下坐着吹风，

说起来师父到底喜不喜欢橙子？他似乎默认了他师父喜欢，却不知道这份默认来自何处。

他总觉得自己认识一个人，那个人喜欢橙子，那个人对他很重要。师父对他很重要，那么师父喜欢橙子？

“唔，这是什么逻辑。”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这印象究竟是哪儿来的。

房间里，室光昏暗，那个人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狰狞的脸庞，整张脸像是面皮剥离之后，重新结痂生长一般凹凸不平。比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还要丑陋。

他一口一口吃着橙子，却分不出酸涩还是甜腻。

夜深了，今夜是新夜。

少年在睡梦中惊醒，前尘后事恍若潮水。他掀开被子跑出院子，翻了一座山，在星光中奔向一片荒野，那里光秃秃地孤立着两座坟冢。这十几年来他每年都会被他的师父带来这里，但今天是他第一次自己一人来到了这里。

因为他想起了一切。

风凉似水，水泼了衷返和姜岁个狗血淋头。姜岁这回真是连白眼都翻不出来了，他抹了一把脸，脸色沉地像死了媳妇儿。

“他娘的，这都是一帮什么鬼！”京城里备受追捧，凉薄高冷的姜公子爆了人生中第一句粗口。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尖利的笑声从四面八方袭来，一阵一阵一波一波，层层叠叠持续不断。

真真实实的魔音灌耳，姜岁不堪其扰。说实话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青石板砖里的那些诡异小人被他们发现以后就不再装模作样地遮遮掩掩了，东出一群 西出一溜，春夏秋冬油盐酱醋全来了一遍。

姜岁一身白袍子一边灰一边黑头发也散乱了，出门就能cos张三丰，全是被这帮小祸害折腾的。

当然衷返也没好到哪里去，可以说是更狼狈。姜岁好歹能造个墙挡挡，他现在祝力透支，就只能受着。

“*！又来！”墓室就方寸点地方，避无可避，姜岁骂了一声娘，抬手扯了一道青石板做成伞状撑在他和衷返的头顶。

“你也是，好没好啊。天才有什么用，关键时候派不上用场。”姜岁一边嫌弃现在孱弱的衷返，一边又把他那边的罩子做了起来。“这墓室怎么才能出去？我四周探了一下，这地方灵流不对，有人做了阵说不定还下了咒术。”

姜岁对咒术嗤之以鼻，得不得不承认那东西威力确实大。

衷返倚在姜岁做的石壁上，“你说这些不停嘻嘻哈哈的是些什么？”那些小人小臂那么大，一排排裹着泥巴身体从墙里蹿出来又窜回去，手牵着手地哈哈哈。嘴比半张脸都大，顶着月牙一样的豆豆眼，要不是发出的声音太渗人，看着还挺喜庆。

姜岁这回没有随便回答，他捻了个诀投到了一个小人身上，光芒荡开由白转红。

“双魂四魄具失？”衷返看着那个诀的反应问道，“拘在这里的是……主魂？这是什么咒术，生生掐断轮回，真是阴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