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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小师妹(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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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男女本在全力使剑,陡然间听到后面野猪跑来,心道不好,这下可要腹背受敌,正欲纵身跃起,哪想竟有人过来增援。那对男女心情大起大落下,气息都有些不稳了。

只听得嗡嗡数声,沈翊长剑一引,疾刺野猪拱鼻,宋依人刷刷刷三剑,攻向野猪前蹄。那对少年男女看到有人相助,出招更有底气,这几只猪肢体粗壮,但体型较小,年龄尚幼,衡山剑法和那两人的剑法皆是精妙,四人与野猪群相斗二十多招,野猪们便已嗷呜乱跑。

少女趋向左侧,腕上使力,伸剑横切,直砍向面前野猪的大腿,那野猪失血过多,竟倒在地上直不起身。少女收剑回视,另外几只野猪也倒地不起,她倒转剑柄,向宋依人和沈翊施了一礼,道:“在下庐州双鹤门童璐,这位是我哥哥童瑜,两位年纪轻轻,身手了得,可是衡山派弟子?”

“衡山派宋依人,这是我的师弟沈翊。不知两位从庐州赶来衡山,所为何事?”

童瑜道:“三月初二是我爷爷八十岁大寿,我兄妹奉命广发英雄帖,邀请长江以南武林同道参加,我爷爷说此次聚会,贺寿为轻,传位为重,全庄上下十分重视,我们自动请缨,来帮师兄师姐的忙,一同送贴。”

宋依人问道:“即是如此,你们为何不上山拜见,反而跑来这里?”

双鹤门第三任门主童大川,以飞鹤拳和飞鹤十三剑两样绝技闻名江湖,近年来在皖地中很有号召力。这么一个武林名宿,突然间说要传位,若是其他武林人士知道,必然好奇下一任门主人选是谁,但宋依人少年心性,对这些事并不上心,只问他们为何跑来这里。

童家兄妹面上一红。他们其实是与两位师兄一同送贴,只是一路走来,做的不过是些拜门、送贴的琐事,兄妹俩颇觉无聊。恰逢一行人到了何家村,打听上山路径时,无意间得知有野猪伤民,兄妹两个寻思,既然出了远门,总不能回去跟师弟师妹们讲述时无事可讲。两人便劝师兄们且做歇息,打扮干净了再上山拜见。之后这对兄妹便趁机逃走,跑来猎猪。他们追求惊险刺激而来,不料这份惊险却比他们想象得大得多,险些把他们困在这里。

童家兄妹正思考怎么回答合适,宋依人忽然眉毛一挑:“你们听,什么声音?”

四人屛住呼吸,只听得远处有咆哮声响起。沈翊颤声道:“不、不会吧,又来……”

这时传来“拨拉”几声划过丛叶的声音,咆哮声越来越近,四人各自按剑防备,宋依人低声道:“究竟还有多少野猪……”

正在此刻,南边丛林奔出一只大猪,向最边上的童瑜扑去。童璐尖叫一声,与此同时,宋依人沈翊同时向野猪挥剑。这只野猪皮糙肉厚,比起刚才几只更甚,宋沈两剑自然刺不进去。

童瑜见野猪向自己扑来,面相凶恶,心中一时胆怯,竟忘了如何动作,直到听见妹妹的尖叫,这才反应过来,使了个“铁板桥”的功夫,堪堪避过。

野猪吼了两声,喘着粗气盯着面前四人。这只猪比刚才的猪大了三倍有余,全身灰黑,獠牙极长,一张脸又丑又凶,神态很是凶猛。

沈翊道:“乖乖,这只猪才是撞伤村民的猪吧,刚才咱们杀的几只不过是小猪仔。”

童璐道:“你们看,它眼神这么凶,说不定这几只小猪是它的孩子,咱们杀了它的孩子,它现在是寻仇来了。”

宋依人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翻族谱。除害要紧!”

野猪突然暴起而动,撞向宋依人。野猪生性好斗,战力极强,见人便冲,宋依人不敢怠慢,挺剑击来,野猪虽然身体粗大,行动却很敏捷,一掉头,又转向了沈翊。

四人欲把野猪围在正中,不想这只猪横冲直撞,总是能突破出去。童瑜叫道:“这只猪皮太厚了,剑根本刺不进去。”

沈翊叫道:“练武之人有罩门,这只猪肯定也有,实在找不到,就按童姑娘所说,想办法刺它眼睛。”

童璐听了这话,一脸俏脸霎时通红。她刚才叫兄长掷暗器,是一时情急,想用暗器救场,双鹤门以拳法剑法闻名江湖,一些门众对暗器之流并不很瞧得上眼,沈翊如此说,到了童璐耳里却是暗讽她武功不行了。

童璐曲解了沈翊无心之言,想到临行前,家中长辈提起衡山派来,对其剑法多有推崇。少年人心高气傲,冲动上来,便不能忍,她斜剑削去,抢攻在沈翊身前。

数招使过,每一次童璐都抢在沈翊前面。许是她冲在最前,野猪十次冲撞之中,有一半是冲她来的。

沈翊奇道:“童姑娘,你这般打法,不要命了么。”

童璐听到野猪粗重的呼吸声也自害怕,仍嘴硬道:“怎么,就许你们衡山派英武,我们双鹤门就要乖乖躲在后面,受你们保护?”

“童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翊话还未说完,野猪忽然跳至半空,向他猛扑过去。沈翊双手运劲,抵在野猪身上,不让这只几百斤重的大猪压过来。野猪坚实的厚皮生有倒刺,将沈翊刺得手掌生疼,憋得面部暗红。

忽听远方风声骤起,一条树枝从树林深处倏地飞来,刺向野猪臀部。树枝虽不坚韧,但力道强劲,野猪被树枝刺到,吓了一跳,身子微微向上跃起,宋依人和童瑜一人一边,各拉住了沈翊一条胳膊,正要拉出沈翊。野猪狂叫着,欲要按住沈翊双腿。

沈翊练功偷懒,内外功夫不到家,但逃跑脱身的轻功,同辈之中,却是一流。这只野猪看上去有七八百斤重,猪爪锋利厚重,若是伤到沈翊双腿,留下后遗症,那他往后余生别说轻功,就连走路也困难。沈翊惶恐之下,不由叫出声来。

便在这时,一道蓝影飞至,那人狠狠攥住野猪尾巴,野猪吃痛,前腿立起,那人冲宋依人道:“还不快拉人。”

宋依人见到那人,似是吃了一惊,这时被叫过神来,和童瑜童璐一起使力,从猪蹄下趁机拽出沈翊。沈翊惊悸之下,不停大口喘气,抬头一看,惊喜道:“小师妹!”

童家兄妹听见这称呼,同时向那人看去。来者是个身材窈窕的年轻女郎,内衬浅灰劲装,外穿深蓝直领短袄,腰悬短剑,头戴一支简单木钗,身上没有繁复装饰,更显得清新淡雅,出尘脱俗。

童家兄妹不及细看,野猪就已转头奔向那年轻女郎,女郎身子不动,脚尖一点,跳到野猪背上,一手抓住野猪左耳,一手拔剑,反手刺进野猪右眼。野猪背部长满鬃毛,极为刚硬,四人方才刺了数剑,都伤不了野猪分毫,而眼睛是野猪身上最为柔软之处,四人伺机攻破,碍于野猪凶恶,总也得不了手。

童家兄妹暗想:这女郎勇气、身手均是了得,竟主动跳上猪背,伤得野猪眼睛鲜血如注。

野猪伤了眼睛,大吼大叫起来,四蹄乱飞,在林中瞎撞,眼看就要身子斜侧,撞上一株大树,女郎抽出短剑,从猪背上跳将下来。她身后另有一株高树,若是跃下,后背不免撞到树上,四人同时叫了一声“小心”,女郎竟在半空中斜转,右脚后伸,在树梢上轻轻一踏,不疾不徐落下地来。

野猪撞到树上,倒在一旁,后蹄不停刨地,勉力站起身,又回头跑向女郎,女郎右臂回转,横剑在手,短剑缓缓向前推出,不偏不倚,直刺猪脸。野猪愚笨,只当这一剑与四人的剑招没什么两样,仍是向前奔去,哪知这一剑是蕴含了女郎身上内功,与宋依人、沈翊等人的剑招不可同语,一剑入身,居然刺穿了野猪面皮,震得野猪头骨碎裂,登时倒地不起,女郎抽出短剑,一缕鲜血洒在雪地。

宋依人拍手笑道:“小师妹,原来你学会二师伯的‘魂飞魄散掌’啦。”

野猪硬面獠牙,好不骇人,若是女郎一掌打过去,固然可杀野猪,可她一双细嫩手掌,亦会受伤,于是化掌为剑,倒也奏效。这‘魂飞魄散掌’是衡山派二弟子计逢春的自创掌法,掌力雄浑,威力极强,中掌者轻则内伤,重则丧命,不遇到穷凶极恶之徒,不可乱用。虽然只有一掌,但须得以自身内力为根基,并不易学,年轻弟子中,能习得者不过寥寥数人,女郎这一剑出去,也不过把掌法发挥出了十之四五。而宋依人和沈翊,更是不具修炼此掌的功力。

女郎看了宋、沈二人一眼,对童家兄妹行了一礼,道:“在下衡山派第三代弟子……”女郎走近,童家兄妹看得更清楚了,她气质清雅似莲,有出尘之概,偏长了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间,多了两分人间烟火气。

沈翊打岔道:“我来介绍好了。这位是我们的小师妹谢悠,这两位是庐州双鹤门的童瑜少侠和童璐女侠,他们上山是为了给咱们送请帖,好参加童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不想在路上出了一点儿小意外,好在师妹你来得及时,现在麻烦已经消除,我们这便上山吧。哈哈,哈哈。”沈翊干笑了几声,见众人一脸平静,更为尴尬。

沈翊正要抬腿离开,却听谢悠启唇道:“师兄……”她一开口,其声似水,众人如聆仙音。

这一声“师兄”若是落在平常男子耳里,只怕听得身也酥了,魂也丢了,但在沈翊耳里,不啻于晴天霹雳。

“你还未告诉我,你和师姐为何会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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