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不敬何罪（2/2）

谢斐心下一惊，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便连眼前这个女子他都是知道一二的，青楼之中花大价钱买回府上的奴才却敢转头攀咬自己的主子，谢斐当真是恨不能早些依着心意将自己这个儿子的腿给打断了才是。

可如今无论如何设想却已都是为时已晚，卫蕃施施然从袖中取出一沓东西来，经了高喜的手递到了陛下的眼前去。

“这些都是谢三公子跟宁王勾结营私的罪状，一条条，一件件，清清楚楚地列了出来，陛下自可亲眼瞧见，若是需要证人，奴婢也可以派人去请。”

赵修随着这话慢慢地翻阅起来，眼瞧着面色果然越来越差，还没翻到最后，他已是怒不可遏地将那些罪状一把排在了桌上：“昭宁，这些可都是真的？”

赵遇被这一喝惊得退开几步，他怒目看了一眼卫蕃，他自然是知道这个传说中的环采阁花魁的，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危急之时，便连这最下等的女人都能来自己脸上踩上一脚了。

那一声冤屈还没来得及喊出口，皇帝便已先开了尊口：“来人，把宁王殿下给朕压下去，不，把谢宏，赵遇，还有那户部尚书孙尚才一块都给朕下到天牢里去看押着，此事交由宗人府严查。”

卫蕃的目光慢慢挪到了皇帝身上，嘴角的讥讽之意愈来愈浓。

“皇上，本朝律例，以不敬天子，谋反叛逆为死罪，皇室子弟与大臣暗自勾结，草菅人命，难道还不足够定死罪吗？陛下难道还要犹豫吗？”

“住嘴！”谢宏的声音几乎是同静王同时响起的。

赵穆看着卫蕃脸上决绝的神色，终于明白过来，依着盛楠的性情，今日绝不至于叫卫蕃一人落入这样的险境中来。

他想起甘棠的马车还在府外等着，只是心念一动，他很快便欲要开口下令叫人将卫蕃带下去。

却是在这个时候，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卫蕃袖中一道寒芒闪过，直直朝着高座之上的皇帝而去。

谁都没有料到这柔柔静静的女子下手如此之快，一句话不和便敢当着静王殿下的面刺杀到当今的圣上面前来了。

那一剑不出意外地被赵穆挡住了，静王殿下几乎是贴近了卫蕃的耳边，轻声又有些急迫地问了一句：“二姐呢？”

卫蕃稍稍偏过头，却不开口，她并不想将这位静王殿下拖到同这样的麻烦中。

这位皇子殿下若是聪明些，这种时候，便该学着你自己当做全然不曾认识过才好。

他们从小到大总共也不过见过几次罢了，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反倒是这位殿下幼时叫自己介怀了许久，不过无论如何，这位殿下都是不曾知晓的。

卫蕃退开几步，脸上的笑意不减，众人的心绪方才都落在她这一剑上，眼见着静王将人逼退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完全放下的时候，便听见另外一道含着笑意的女声响起，竟未曾被人察觉何时房中又悄无声息地多出这样一个女子来。

“赵遇，当年你勾结睢阳侯害我父亲的时候，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落到我的剑下来吗？”

这话方才出口，众人脸色霎时便齐齐变了，便连最后头赵修的眸光一瞬间都幽暗了起来。

所有人都转过头来，这时才终于被记起来的宁王殿下脖颈之上已经横了一把寒铁，只需再用力往下分毫，便能轻易地丢了性命。

任谁都忍不住要叹一句，这盛家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满门散尽十二年，到如今，依旧还能接二连三的在这京都掀起风浪来，无怪于当年要招来那无端的杀身之祸了。

可那女子显然却并非有如何在意众人的眼光的，落在阴影后头的脸慢慢抬了起来，露出的却是一张在场众人皆有些熟悉的面孔。

“皇上，谋反之罪，当以何论处，您不是最清楚的吗？”

赵修的脸色霎时变得雪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艰难地吐出，似是有些不敢置信一般的：“阿楠？”

盛楠手下力道不减半分，那细细的一道血痕已经绽开，血珠顺着剑身慢慢聚成一滴落下。

“皇上，不如就由盛家人来替你斩了这不成气候的宁王殿下吧。”

“等等。”出声叫停的却是沈安，他看着眼前这眉眼与旧人相似的姑娘，忍不住又多问了一句：“你真的是盛楠？”

盛楠手中动作顿了一顿，道：“沈伯父，好久不见了，盛楠代爹娘问伯父安好。”

卫蕃退回到盛楠的身后，冷冷地瞧着身前的众人，今日天子重臣皆立于此地，胆敢行此忤逆圣颜之事的却不过是区区的两个女子罢了。

只是却没人真正奈何得了她俩，归根究底，赵遇还受制于那盛家二小姐的剑下，纵然这位宁王殿下后头会被降下如何的罪过，可眼下他到底还是位皇子殿下，谁又敢担得起这位殿下的闪失来。

众人面面相觑，盛楠却只是长笑了一声，眸中有泪光一闪而过，又仿佛只是一场错觉。

她看着众人身后的那位皇帝陛下，轻声问道：“陛下，怎么你却下不了手了呢？难道就只是因为如今谋反的是您的儿子，不是别人的父亲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