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红颜白骨（1/2）

这一番来去之间皆是行色匆匆，昨日静王殿下杀进太医院的消息转头便传进了当今圣上的耳中，下朝之时老皇帝便将赵穆叫住了。

待得朝堂上群臣散尽之后，这方才多问了一句所为何事，只是皇帝口中的所为何事一般都只是了如指掌之后的随口那么一问，只怕三位太医早就一并来这圣上面前问过安，该交代的也都交代清楚了。

赵修手稍稍撑着下巴，模样似乎染了些倦意，缓缓开口问道：“那甘先生岂不是你五哥的门客，怎的却是你请了太医过去多瞧这么一眼了？”

这其实是一桩无须赵穆多言的事情，若是甘棠的身份不为人知，那么旁人只会当做静王殿下也想要在这位甘先生面前献上一番殷勤便是了。

甘棠其人虽不在朝堂之中，但近些时日来，还有哪个能不知那位深藏不露的先生的，这人明面上是璋王府中的门客，结果宴饮之间一剑便挡下蛮人克烈蒙格尔手中一刀，此一时何其威风，奉元城中早已传得离了谱了。

就连皇帝都因着这桩名目赏赐了不少的贵重玩意下去，这些个玩意自然不过如此，可既能在皇上面前揽得些许赏识之意那才是十分的难得了。

更何况这人抛开武功不说，便是那出谋划策的本事，既能入得了璋王殿下的眼中，岂有不佳之理？

纵然这位先生虽无同朝臣来往之意，但事到如今，这众多的眼目又怎有不分给这位先生几分的道理。

赵穆不语，只是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依旧称着一声父皇的男人，那人已经尽显年老之色，如今朝堂上甚至传出来龙体不安的消息来，众人皆是蠢蠢欲动，险些便要连那最后一点天子门生的廉耻都顾不得了，只盼着能找到足以倚靠后半生的皇子殿下来。

这些事情，这位做陛下的，未必是不知道的，只是这朝政之中，人心不如水，平地也要起波澜，更何况脚下之处乃是整个大庆最是不平之处了呢？

他忍不住细细回想了一番，近些时日来，甘棠的确有在皇帝面前露过数次脸，若是说全然未被注意到，那自然是不可信的，可若要说这些不该知道的人究竟已经知道到哪一步了，赵穆也不敢料定。

而赵修这一句话中究竟是在试探静王的心思还是甘棠的身份，也实在难以揣摩，好在未等赵穆开口，便只等那座上之人便已重新开了口。

“不过最近你五哥倒是也匀不出心思来顾着自己手下的那位先生了吧。”

近日来璋王手下动作颇多，可自始至终赵修这做父皇的也没有多说过半句，毕竟赵穆那位五哥同三哥之间的不合也不是这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说来说去，最后无论是璋王得势，亦或是宁王承位，对于静王殿下来说，实在都不能算得上是如何能舒畅得起来的事情。

赵修连说了几句都没见着眼前静王搭话，一时不知道如何作响，他并非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旁的皇子殿下费尽心血只想在他面前露露脸，讨得几句赞赏，便连他最小的儿子都明白父皇之命大过天，唯有眼前这人却半点也没有学会这么一个道理来。

自静妃逝后，赵穆以皇子之身投身军营，赶赴北境，好像自从他那位母妃也不在之后，这偌大的一个皇城便再也没有了半点值得他惦念几分的人了。

静妃......赵修想，这个儿子真是半点也不像他母亲，若不然总该也能沾得几分温婉的模样来才对。

想到此处，赵穆神色渐渐透出了几分悲戚，堂堂圣上，九五之尊，原来在想起谁的时候脸上也会露出些未亡人一身孤戚徒然的滋味来。

半晌，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终于开口说道：“阿穆，再过半个月，就是你母亲的忌日了，今年便随父皇一起去见见你母亲罢。”

人人都说这位圣上连立二后，谢家姑娘独占鳌头，卧榻之席再无他人存身之地，或有再深知些陈年旧事的便说其实陛下心里头也是念着当年那位卫国小公主几分的，若不然，这皇宫森然，何以独起一座菁华宫数十年不改面目，不染尘埃。

可众人似乎都早已经忘记了那个一生到头都没有掀出什么风浪来的静妃娘娘了，这位娘娘因病逝于十二年前的冬日之中，而后葬入以皇妃之礼葬入皇陵，一生至死，毫无半点逾矩。

红颜白骨，那个温婉的女子一生最喜欢雪色，最后终于如愿死在了自己最爱的时候。

赵穆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是会回到京中来的，只有今年却被提前半个月就召回了京中，不过静王殿下即便是回来了，想来也是一人前去拜见母亲的。

如今再见甘棠，赵穆便想着今年或许会同他一道去，盛小公子打小便讨静妃喜欢，前去拜见亦是应尽之礼，只是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这父皇这一年心血来潮无端竟也记起了这么一回事来。

他愣了一愣，忽然道：“这些年来，父皇从来没有去过母妃的陵前吧。”

莫要说区区一个静妃娘娘了，便是先皇后的陵墓也从未得今上踏足多瞧过那么半眼，从来只有群臣拜天子，他既是圣上，上拜天地，下拜先人，何有拜那后宫嫔妃的道理。

赵修张了张嘴，似乎又要开口斥他，可还没等他先说，便听方才还是沉默着的静王殿下似是开了闸一般的，接着又道：“父皇，儿臣斗胆请旨，请父皇便将儿臣封作一个郡王，不用别的富庶之地，便在燕北之地便十分足够，儿臣愿为父皇戍守边疆，保边境之地不受蛮夷来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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