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将近年关（2/2）

只是静王殿下比陆荃心中以为的还是要大方几分，他话音方落便瞧着这位态度原本还有几分强势的殿下脸色转眼便又缓和了下来，嘴角轻轻一勾，开口轻声道：“倒是承蒙你照顾他这般久的时间了。”

陆荃掐着手指头在心里数了一数，道：“不敢不敢，小的虽早就见过先生，但要说起真正服侍先生的时候其实不过半年罢了，若是仔细说起，倒是小的要多谢先生将小的从那虎狼之地给搭救出来了。”

“哦？”静王殿下做不解状。

陆荃笑了一笑，继续道：“小的自小卖身为奴，实则是被人坑蒙拐骗步入歧途，若非得先生搭救，如今只怕亦是连半点自由身也不曾赎得呐。”

这话实在耳熟得很，譬如沈家少爷亦曾说过这么一番话，只需将这话中的那一个人字唤做盛煜二字，大抵便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了。

赵穆瞧着眼前这人装腔作势，也懒得同他多做计较，转身上了马车，陆荃利落地赶马，二人便先往静王府去了。

而甘棠穿过府中游廊，踏入正厅之中，终于才见着了许久都未曾见过的璋王殿下。

自宫廷之中甘棠同那位蛮人将军比划过几招之后，想必璋王殿下又忍不得要将甘棠的来历翻上一遍了。

只是可惜甘棠这个名字太过干净，醉生楼凭空捏造出来一个活人，便由不得旁人挑出错处来。

当其时，赵景正同周珵相对而坐，二人手中各执了一杯清茶，相顾无言。

府中空无一人，矜贵的周小公子也只能收拾一番出来接客，属实是无奈之举，见到甘棠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周珵方才懒起身便回自己房中去了。

难得竟没瞧见那荃生跟在甘棠身后，赵景心中倒有几分意外，“先生难得出门，不巧倒叫本王碰着了，怎的却不见荃生人影呢？”

甘棠避重就轻，只道：“挛鞮世子近几日来得勤，那小世子性子实在热闹，今日也是陪他出去转了转，这才多耽误了些时辰，不知殿下今日前来，又是所为何事呢？”

“想来那小世子见过先生手中剑术，如何能不为先生所动呢？”赵景笑道，“不过识得先生这般久的时日，本王倒也还是第一次瞧见先生握剑的模样，实在是意外得打紧。”

甘棠道：“幼时蒙夫子教导君子六艺，甘棠岂敢轻易忘之，只是身子愈发不济，自然是比不得从前了。”

“哦？”赵景奇道，“若是如此说来，倘若先生再年轻些，岂不是轻易也能胜过那蒙格尔去？”

“殿下说笑了，那位将军武艺不凡，平心而言，纵然是我最为年轻气盛之时，也绝无可能轻易胜过他的。”

“先生果然不同凡响，文武双全，本王当初没错看了先生之才。”赵景止住了一时闲话家常，转而道，“如先生所言，今日本王拜访先生，的确有一桩事情要请教先生一二。”

璋王殿下近日来十分的繁忙，既忙着同那蛮人使者打交道，又免不了还有朝中之事要多加照看几分，这一年迈到年关之时，便是这京城里头最是紧张的时候了，谁也不敢在此时出半点差错。

可赵景今日过来，所为的却是另外一桩事情。

同为皇子殿下，赵景有一处同他的那几位兄弟都很是不同，这位在后宫里靠着自己小心长大的皇子，如今得势之后，反将手也伸回了内廷之中。

唯有赵景再清楚不过，那得势的高公公虽然近得了皇上的身，可一张嘴巴比谁都严上几分，当真欲要知晓宫中的动静，没有比那宫廷之中看似最不起眼的婢子内奴口中所传再仔细不过的了。

那一座深宫之中，自然也少不了璋王殿下的耳目，如今暗地里的消息传到赵景耳中，竟说是年事已高的皇帝陛**子已见病起之势。

天子之所以为天子，一人之安危便是天下的安危，一人之病起那便是东宫大门将敞之时，更何况是如今年岁已近花甲的天子，即便只是稍染风寒，那也是大事一桩。

“父皇身子近些年来已有不好，本王自然也是再清楚不过了，如今正顶着这寒冬之时，既听闻这般消息，本王实在不能心安。”

甘棠点了点头，对璋王话中寒冬二字倒是颇为认同，这般冷的天气，最是重病之人难以捱过去的时候了。

赵景不知眼前甘棠心中所想，但只见他既有些反应，便只当他已听进耳中去了，于是接着说道：“只是皇后却将此消息按下不发，恕本王实在不能明白，倘若父皇当真病得严重，那谢家岂不正是拿准了这太子的位置了吗？”

甘棠用茶盖撇开了那浮在当中的茶叶，又抿了一口茶，方道了一句：“殿下这就坐不住了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