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不动声色（1/2）

挛鞮呼延早已蹿上了来时所乘的那一辆马车之上，半晌也没见甘棠上来，只得又将头伸了出去寻一寻甘棠的身影。

岂料他方才将脑袋探出来，便先迎上了缓缓朝这处而来的赵穆，他心中一噔，忍不住担忧这位静王殿下该不至于连马车也要过来蹭上一番了吧。

挛鞮呼延其实并不如何讨厌这位静王殿下，至少比起他这几日来瞧见过的别些个皇子殿下，他反倒该是更喜欢这位殿下几分的。

纵然这静王在北境总同他们戎人作对，可说到底这两国之间，若是能换来几日太平日子，他自然也不会选择得罪这位静王殿下。

只是不知为何，并不如何心细如发的小世子总也有几分直觉这位静王殿下或许有些瞧不惯自己。

他思来想去，只觉得静王这瞧不惯自己的臭脾气竟还是挑着时辰来的，若是在宫里头碰上了，有他那皇帝老子压着三分，这人总归还是客客气气的。

唯有每次呼延溜出来寻甘棠的时候，若是碰上了这静王，这人便当真是十分的可恶了，可恶到以至于呼延半点也不想跟他坐在同一辆马车之中。

他一脸警备地将赵穆紧紧盯着，瞧见那人落定到自己眼前，而后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小世子该回燕然馆了，想必加雷先生候着世子呢，这辆马车便送世子回去了。”

挛鞮呼延愣了一愣，问：“可刚才过来的时候就这么一辆马车，本世子坐了，那甘先生自个呢？”

他这话方才说出口，便只见着那边缓缓出门来的甘棠已被陆荃扶着送上了静王府的马车之中，这才叫挛鞮小世子安心将身子收了回来，眼下简直没有比不用同赵穆这人同坐一车更叫他觉得舒畅的事情了。

方踏上那辆马车之中，甘棠首先便被那车中的景致惊了一惊，几支梅花被修剪了摆在眼前，空气之中隐隐还有几分香意，不似是静王的用度，这马车倒更像是给女子备下的模样才对。

甘棠捡了个位置一言不发地坐下。

未多时，方才往呼延小世子那处去了的静王殿下便回来了。

旁人此刻都已被静王殿下遣散，不过便剩了一个陆荃还跟在身后，静王殿下使唤人使唤得顺手，索性便将赶马的活也派给了陆荃。

好在陆荃此人上得厨房下能干活打杂照顾一府的老弱病患，正是一把被使唤的好手，区区赶马驾车更是不在话下。

车帷落下，将这马车之中的点点梅香也同外界寒意隔绝开来。

赵穆看到甘棠一身打扮，分明已比寻常人穿得更加厚重了，但却还是叫人瞧出了几许寒意来，他随手将身上的大氅解开丢了过去。

甘棠自然也不与他客气，接过便拉开来盖在自己膝上，方才解下来的大氅带了些自己主人的温度，将寒意严丝合缝的阻挡在外头。

这模样落到赵穆眼中，叫他想起了那一日这人倒在自己眼前的模样，心中虽大概有了几分猜测，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怕冷？”

甘棠不答他这一问，反道：“殿下没什么别的想要问的吗？”

他顿了一顿，见静王殿下没什么反应，索性便接着道，“那不妨倒由我来问问罢，殿下今日来这环采阁，一派兴师动众，是来找什么人的？”

赵穆想了一想，却转而问道：“方才那女子是什么人？”

兴许是没料到静王开口问的却是这么一桩事情，甘棠也有些意外，只道：“殿下难道不觉得那位蕃姑娘很是眼熟吗？”

赵穆愣了一下，他记性不差，若是瞧见过的女子，虽不会有什么特别深的印象，但也不至于像眼下这般全没有了半点察觉。

只是瞧着甘棠神色，倒也不像是为了给自己开脱来青楼闲逛便张嘴胡说的模样，赵穆只得在脑海之中回想了一番，最后颇有些慎重意味地摇了摇头。

甘棠瞧着他较真的模样，有些好笑，但那笑意还没来得及升起，便又随着下一句开口所说的话重新沉了回去。

“殿下可还记得......殿下兴许不记得了，除了我们兄妹几个之外，当年我二姐身边还带了一个被我娘从南边流民里头捡回来的小丫头，那丫头的名字叫做卫蕃，还是我娘亲口给她取的。”

赵穆身子僵住，这些陈年往事如今已经没人再在他耳边说起，即便是宫廷之中资格最老的旧人，有关于当年那些旧事俱都是闭口不谈了。

可眼前这人却在自己面前这般平淡地说起，半晌，赵穆才终于回转过来，道：“可当年，盛家分明已经......”

他话音有几分不定，甘棠索性便替他说了下去：“分明已经被抄斩了，是吗？”

这人说话永远都是这样，不留半分转圜的余地，赵穆沉默许久，最终不过也只能将头点了一点。

“谁能知道呢？”甘棠闭上了眼睛，许久方又道了一句，“那丫头身手不错，兴许便叫她逃出来了呢？”

赵穆瞧着甘棠的脸色，有些忍不住想要伸手替他将那眉心也抚平了，但半晌他也只能开口道：“那你怎么还敢将她放到谢宏身边去，这谢家的三少爷虽然本事不如何，但终究也有个谢丞相在背后，你不怕她捅出什么篓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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