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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窟幻境:(谢梓安视角)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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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11岁时,时年天降旱灾,他随襄王一同前往天佑国南边探访灾情。因出行匆忙,未带多少侍从。怎料在回程途中遇上了山匪,一行人全部被劫走。

消息传回城中时,天佑帝觉得有拂颜面,当即震怒,重兵剿匪,将襄王安然无恙地救了出来,唯有阿九迟迟未归。

不久后,襄王府中传出小世子为救父不幸身亡的消息。

谢梓安等了三日,在第四天清晨还是骑着马出了城。他翻过高山,最终在树林中某个洞内找到了被捆着奄奄一息的阿九。

这人全身污泥,蜷缩成一团,发着高烧,嘴里不停念叨:‘父亲快跑’。

谢梓安把他背起,在山脚找了间客栈住下,洗净后喂他喝了些米粥和汤药。

期间阿九醒来过一次,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他烧得迷迷糊糊,无意识中把自己的手塞进了谢梓安的手心里,五指紧紧勾住,方安稳睡去。

第二日下午,阿九状况好了许多,他躲在被子里,不敢探出头来,忐忑道,“夫子,让你担心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谢梓安笑了,稍微揭开面具,露出白皙的下巴,轻声道,“我才没有担心你。只是觉得你太蠢了。”

————

两年又两年

一日雨夜

谢梓安听见敲门声,打开房门,十五岁的阿九正撑着伞在门外,细雨寒风中哆嗦着身体,一看见他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有一道题怎么也想不明白,特意过来问问夫子。”

谢梓安颔首,让他进屋后关上了房门。

两人围桌而坐,书卷铺开,这是一道不算难的策论题,以阿九如今的水平并不成问题。

谢梓安看了他一眼,这人视线飘忽,面色泛红,五指扣着衣袖不松开。果然不太正常。

“怎么了?”

阿九吓了一跳,目光躲闪,低声问道,“夫子为何不成亲?”

“你大半夜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娘亲同我说,我的婚事定下来了。对方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过了年就成亲。爹娘都说好,但我不喜欢她。”

谢梓安稍怔,端起茶杯一抿,春茶入口,却觉苦味似乎比以往浓郁了些,“不喜欢就换,总有一个你喜欢的。”

阿九仰起头来,“我有喜欢的人。”

他已年满十五,不是孩子了,心中早就藏满了各种各样的心事,有些事压得深、可以一辈子不说出来。但有些事往往流露于表,难以掩饰。

谢梓安还未出声,阿九飞快说道,“夫子,自我有记忆起,都与你在一处。我所有的快乐,悲伤,你都知晓。但你又可知,现在我已经不能把你当做夫子看待了。”

他声音喑哑,“不是夫子,是什么?”

“心悦之人!”

谢梓安听见这个答案,心头骤然生出绮丽的念头,却可怖如夺命恶魔。他嘲讽地笑出了声,极力遏制自己所有感官,把茶杯盖重重扣上。

这里是自己的臆想之境,阿九的告白只会是他现世心之所念的结果。灭族之仇不共戴天,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仇人的儿子。

谢梓安本想揶揄两句,把这话题揭过去,抬眸却看见阿九皱着眉,眼中满是认真。

一瞬间,他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攥紧手心,唇瓣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小世子,你说的这话真让我感到恶心。”

阿九觳觫一震,还未开口眼角就落下一行泪,他手忙脚乱地去擦。末了,故作无恙地坐直身体,“夫子放心,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事,不求什么的,亦不会

谢梓安头痛得很,他按住穴道,面色不虞,“襄王府钱财万贯,你既喜欢男人,不如去小倌院找个好看的。我这个丑八怪配不上世子殿下。”

阿九素来听不得谢梓安冷言冷语的嘲讽,脸色苍白,失声打断,“夫子,你为何…”

“回去。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阿九唇瓣微动,把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摇摇晃晃地站起,红着眼鞠了一躬,“宁远愚笨,多年来承蒙您的教导。”

他走出房间,轻轻合上门,连伞都未拿,只身迈进雨里,消失在无边黑夜中。

谢梓安倚在窗边,心里生出一种极其烦躁的感觉,仿佛有一口气堵在胸膛,令人胸闷难耐。

自那以后,他不再特意关注阿九之事,除了阿九的随从每月会送银子过来之外,两人似乎断了一切联系。

而阿九再也没有来过书铺。

一眨眼三年飞逝,谢梓安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幻境的生活,对时间的流淌也无当初的无所适从。

某日,谢梓安经过茶馆,恰巧说书人在绘声绘色地讲解弘毅国近来发生的战乱,他起了些兴致,上楼找了间厢房坐下,斟好茶后,却听见隔壁传来激烈争辩声。

“何兄此言差矣,身为男儿理应保家卫国,守护山河,怎能做那贪生怕死的懦夫!”

“我看你是糊涂了。当今圣上什么心思你又不是不知,在这个节骨眼上,襄王爷已退而求自保,你何必赶着去送死?”

“我知道现在不是出头的时候,但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乱寇横行,江山倾乱。处于皇城自可高枕无忧,但受苦的却是边疆万千百姓。”

谢梓安动作一滞,定坐片刻,他转头掀开了帘子,房内几人霎时转眸看向他,其中一个男子满脸欣喜地站了起来,“夫子?”

十八岁的青年,声音低沉洪亮,已不似少年尖细。他穿着一拢蓝衣,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剑眉入鬓,双眸含光,周身尽是无法遮掩的英气。

此人是阿九,但又不是阿九。

谢梓安生平第一次起了懊恼之意,他为何要掀开帘子?为何要像个傻子一样突兀地走进来?

其余人走后,阿九拿来两个瓷碗,往碗里倒满了酒,笑道,“好久不见夫子,近来可安好?”

“无恙。你呢?”

“哈哈,我也好。三年前因犯了错被父亲送往了军营,十六那年就随家姐去了边境之地,前些日子才回来。”

谢梓安微阖双眸,这人似乎毫无芥蒂,满脸笑意。他主动提起了旧事,“我还以为那夜过后,你会记恨我。”

阿九一怔,问道,“哪一夜?”

谢梓安不由一笑,转移了话题,“没什么。两年不长,为何早早回来?”

“我忘了和您说,我要成亲了。对方是尚书家的女儿,见过一面,长相才华皆是无双。成亲之后,再回边境。其实三年前我就该成亲的,但当时年幼无知,大病一场后,哭闹着把婚事给退了。”

他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连连摇头,“父亲气坏了,把我捆在祠堂的柱子上三天三夜。”

谢梓安继而道,“此次一去,你就不怕新婚妻子独守空闺,耐不住寂寞?”

“如果有个孩子能陪着她,应该会好些。”

“孩子?”

谢梓安不说话了,两人皆沉默下来。三年未见,已无话可谈。阿九站起身,恭敬道,“时辰不早,我该回府了,夫子自便吧。”

他转身离去。

谢梓安低头转动手中酒碗,一不留神,碗脱手砸到了地上,四分五裂。他甩甩衣袖,掀开帘子,走廊上空无一人。

重逢之后,阿九不再拘泥,时常会来书铺小坐,但每次都和友人一同前来,几人翻阅古籍,或品茗畅谈。

谢梓安并未多言,心中却不太舒服。阿九对旁人亲近热情,对自己却是格外守礼,鲜少靠近三步以内。

仿佛童稚时的依赖孺慕,从来没有存在过。

不久之后阿九将炽热的目光投给一个女人,以后还会有自己的孩子。他将拥有美满的人生。而自己依然茕茕孑立

“夫子。有点痛。”

谢梓安回过神来,只见书铺众人都震惊地盯着自己,四周悄无声息。而他一手拿着书,另一手却抓着阿九的手腕,指尖深深扎入对方的皮肤,抓出了血。

他手里的书,也拿反了。

“您怎么了?是否身体不适?”

谢梓安收回手,默默把书放回架子上,他生出一种自己的东西将要被夺走的感觉,愤怒和急躁,顷刻间使得他一向自诩的冷静崩析溃败。

深夜,谢梓安来到襄王府,藏身于茂密树叶中。透过窗柩,看着阿九房间内摇曳的烛火。

这人正在读书,声音清朗,读的是十五那年,自己给他解析的最后一篇诗文。

直到子时,烛火熄了。

十天后,阿九成亲。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接完新娘回程,途经一片山林,红轿忽然停了下来。前方道路被倒地的枯树阻断,无法通行。

一筹莫展之时,众人听见声响回头,蓦地看见站在竹林间的谢梓安,鬼面狰狞,宽大的衣袖在风中乱舞。他的手掌缠绕着白纱,鲜血渗透纱布、沿着剑身滴落在泥土里。

“来者何人?”

谢梓安不答,微微揭开面具,拧开酒壶,仰头饮一口清酒,身形笔直,立如苍松,自有一番桀骜不驯的姿态。

侍卫们戒备起来,认为这人定是来劫亲的。一队人举刀围向他,而另一队人急忙护住花轿。

谢梓安饮罢,丢弃酒壶,缓慢走近。驱赶斥责声在耳畔响起,他不为所动,下一刻无数的刀尖落了下来。

阿九大惊失色,“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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