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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舞会(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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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这个男人。

海珀族的女子就是这么一根筋,一旦交付真心便很难更改。我的母亲当初拒绝一切婚约,宁愿退出上流社会社交圈,做个未婚妈妈,背负骂名,只做我父亲的情人,也是这份痴心。

等我们回到舞会。舞会差不多已经进入尾声。我们两手牵手悄悄溜进会场。

泽熙果然老江湖,泰然自若。倒是我满脸通红,看见舅舅走过来,怕被看破,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舅舅走到我们面前,对泽熙说:“公爵,借一步说话。”

泽熙转身对我说:“我去去就来。”然后依依不舍地放开我的手。

舅舅似笑非笑看了我一眼。我读出这微笑背后似乎有什么欲言又止的隐情,现在无法言说。

我的两个哥哥已经醉得东倒西歪,一人搂着两个姑娘,摇摇晃晃地回房间了。

母亲在我身边低声说:“看来什么都无法阻止宿命的安排。该来的还是会来。”

“什么安排?”我转身问母亲。

她无奈的看着我手上的鸽子蛋,说:“宣布舞会结束吧。今天大家都累了。”

我有些纳闷地看着母亲,思考她话的含义。不过今晚我的大脑已经决定罢工。我望向在不远处和舅舅悄声说话的泽熙,挑了挑眉毛。

他一边和舅舅说话,一边颔首望了我一眼。

然后我匆匆宣布舞会结束,祝大家晚安好梦。送母亲回寝殿,她在关门前轻吻了我的额头:“我知道多说无用,但是你要清楚,一切所得必要付出代价。我的代价你已经看到了。决定在你。”

“妈妈,我知道。不要为我担心。”我亲亲她的脸颊说道。

回到房间,靠着门深呼吸了几次。缓了口气,才重新起来,摘掉头上的发簪,放下头发,脱掉舞裙,走进浴室,侍女们已经准备好热水。我让侍女退下,想一个人理一理思绪。

水蒸气让人放松。我慢慢回忆在神皇家里,泽熙是那么不动声色地一步一步接近我,一点一滴地介入我的生活,不知从何时起,他变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吃饭时候被泽熙灌下的不少酒,我酒量一向很好,但现在酒精在热水的蒸腾下面,突然让人昏昏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一双大手从水里撩起来。是泽熙。他已经换了一件睡袍,身上还是那股龙涎香的味道。

“洗澡都能洗睡着?”他抓起旁边一条大毛巾把我裹住。“水冷了要感冒的。”

泽熙什么时候进我房间的?我脑袋昏昏沉沉,任由他把我抱到浴室里放浴巾的高脚凳上,轻柔地擦拭我头发上身上的水,直到他开始不安分地轻吻我的脖子肩膀,我才反应过来泽熙的诉求。

“别在这里。”我在他耳边说。

他没有多说话,把我抱起来,走进卧室,放到床上,终于开口:“罂芷,我爱你。”

他顺手摘掉我的耳夹,我立刻捂住耳朵,不想让他看到伤口。

他喉咙发出低沉的声音:“怕什么,连伤口清创都是我做的。我爱你,你的全部,你的美丽和你的伤疤,我都爱……”

甜言蜜语是毒药,可是我把毒药一饮而尽。

等我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睛,就看见他支着脸颊,侧躺着看我。

“睡醒了?”他笑眯眯的脸,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又暧昧。

“早上好啊……”我拉起被单蒙住半张脸。

“不早了,仆人早就请示过早饭了。来汇报的事情我也听完了,怎么岛上这点鸡毛蒜皮小事都来麻烦你?我都打发了。等你睡够,不许打扰。”

什么!他们都知道你在我这儿过夜了!完了!完了!岛上明年的谈资都足够了。有没有洞啊,让我钻下去躲一会儿啊……

“害羞什么!我已经正式求婚了,你也答应了。”

我:……

该怎么解释呢?我们海珀族是没有那么严格,但是穆隆的民风并不像你们夏卡这么热情奔放。穆隆有身份的未婚女性与男人过夜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早晚都是我的,你在这里也住不了几天了。”他举起我戴着戒指的手说:“不允许摘下来。除非我死了!”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说什么生生死死!我答应你绝对不会摘下来!”

“要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也许更好。”泽熙住在我的寒绛阙的第六天下午,躺在糖枫树下,脑袋枕着我的腿,舒舒服服地赖着我。

“如果我不是神皇的长子,就可以永远赖在这里看你弹琴唱歌跳舞,逗猫看书发呆晒太阳,或者一起骑马,或者一起散步。我一旦不是这个身份,就不会再有人来巴结我,利用我。而你,会靠我更近。我知道,唯有你,会在人群散了的时候,对我伸出手。”

我扬起眉毛,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没准我也会瞧不起你呢?大老爷们儿吃软饭。”

他哈哈一笑说:“我知道你不会。现在的你是难得的富贵闲人,既有一点权势,但又不是那么有权势。这是一个微妙的临界点,一切都处在稳定的状态中。我想你明白我意思。”

我叹了口气,合着我就是好欺负是不是?虽然他一点没有说错。

“你知道吗?你现在过得是最奢侈的生活。奢侈不是天天享受山珍海味,不是挥金如土,不是供养一群的门客扩充门面,更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发动一场战争。而是像你这样,花时间什么都不做。而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不会影响你的生活。”

“羡慕我?用半条命换来的奢侈?”

“是为你高兴。我希望即使我不在了,你也能过得好。”

“你不在了?”这家伙是不是想法太悲观啊……

“你不在的这种事,我也不会允许发生的!”我对他说:“绝对不允许!”

他笑了笑,伸出手。“罂芷,过来。”

我低下头,任他轻抚我的脸颊。

他问道:“要不要去看瀑布?”

一路上蓝楹花雨悄无声息地落在我们头上。林间传来一两声鸟叫。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感受时间的流逝。

泽熙在我这里感受他得不到的奢侈。他正常的日程紧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身上肩负着整个家族的命运。

可是他依旧千方百计在我这里浪费他的时间。

“我明天要回去了,你等我几日好吗?”他和我十指紧扣,慢慢说:“我来了一周,实际上那边已经堆积了一大堆事情。下周神皇诏命就下来。我来之前已经辞掉神皇军队的职务,简单交接了一下。诏命下来,就要去琉森上任了。琉森和巴兰本来就是一个国家。因为当时两个儿子争执不休,老国王才分成2个小公国让2个儿子不要吵。如今再次合并成一国,我要亲自管理一段时间才放心交给下面。”

“嗯,我不会让你担心的。”我低着头,听他说。

他举起我的吻着,接着说:“差不多过一个月后,要举行加冕,到时候你得在琉森一起住几天。你不是以前笑琉森的树林像仙境,但是宫殿像灾难吗?我早就着手安排整修琉森的宫殿。”

“我也一起?”

“你是王后啊。我回去后就会正式下聘礼。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但是怕你不同意。”

泽熙也会有怕的时候?呵呵!

“那要我做什么呢?”我抬头问他?

他看着我,眼神那么温柔,轻轻说:“你什么都不用做。想着我,等着我。我很快就来接你。”

呵呵,我现在就要开始游手好闲的富太太生活了吗?这明显不是我的风格啊。

“那我们还回嘉德吗?”我可是刚买好房子啊,7万嘉德金币呢!装修又花了7万金币,一部分家具刚从穆隆定做好,运到嘉德。我暗自心疼,还一天都没住过,又要转手卖了吗?不卖的话,也得找靠谱的人去照看房子,不然一直空关岂不是变成废楼鬼屋,好麻烦……

“只是开始一段时间,以后有部分时间还是在嘉德。琉森只是我们的一个开始。别担心你的豪宅,你有的是时间享受。”他似乎看出我的担心,立刻打消我的顾虑。

我们走着走着,耳边水声越来越响。快到观景台了。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他:“我舅舅那天下午究竟跟你说来什么呀?看你们都一脸严肃。”

他神秘地笑了笑说:“他警告我,敢让你哭的话,就干掉我!”

哈哈,的确像舅舅的风格。

“泽熙……”我刚想开口说,他却突然低头吻我。不,是咬我。嘴唇被咬了一下。

“叫我什么?”

呃……

“泽……熙?”

他再次低头咬我。

“亲爱的?老公?”没想到从我嘴里竟然也能吐出这种肉麻的词语。我觉得胳膊上汗毛倒竖。

可是泽熙却十分受用,轻轻的吻了我,说:“这还差不多。”

瀑布隆隆的声响几乎盖过他的话语,我们于是默默在观景台看了一会儿。

观景台延生到瀑布有一段C型崖体。我们在这端,瀑布在另一端。

过去这儿没有围栏,可以直接沿着山体平缓的坡道走到对面瀑布附近,观景平台和围栏是妈妈接手小岛以后着手修建的:不准任何人随便靠近瀑布。看来我小时候和泽熙双双掉下去的事情一定闹得很厉害,所以之后都不带我再来岛上玩了。

泽熙说他记得小时候,父亲是带他来岛上谈一件很重要事情的,为了避人耳目借口带他来钓鱼。岛上的确有一种特别鲜美的鲑鱼。具体谈什么,他那时还小,不得而知。本来以为会没什么意思,没想到会遇到我。虽然比他小很多,但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小娃娃特别可爱。

“我小时候可爱吗?”我怎么就记得小时候闯祸被我妈揍啊?她说我一点都不乖巧听话,是让往东偏要去西的死丫头。

“怎么说呢,第一次看见你,好像是你之前揍了你的小哥哥,你妈为了避免和王后吵架,才带你来的。然后你扎着两个小辫子,一脸气呼呼地不肯认错。”他笑着回忆道:“你又委屈又倔强的样子,真是挺可爱的。独自站在走廊,看着你妈妈的背影,狠狠跺脚哭着喊:‘我没有错!爸爸为什么不能是我一个人的。他明明是罂芷的爸爸!’眼睛红彤彤的像个兔子。”

可爱个鬼!我一听他这么形容就知道形象多灾难了。

原来是有教养的公子哥儿没见过我这样蛮狠的小丫头才觉得我稀罕……大概日后他也没见过濒临死亡的我被森梢抱出来时狼狈又凄惨的样子,才会觉得特别心疼。

这缘分,只能无语问苍天……

临别前最后一个晚上,又一次梦见那个站在悬崖上的姑娘。她悲伤又释然的泪眼再次出现在我眼前。她轻轻说了一句:“再见了……”纵身跳入万丈悬崖下的地狱业火。

接着,我和她融为一体一般,一同坠落,坠落的过程中,我望着漫天繁星,终于落入深潭之中。

那里有凶猛异常的怪物在等我。

一片漆黑的深潭中,我几近窒息,水呛到肺里,无法呼吸……

我在濒死状态中听见怪物说:“我等你好久了……你终于来了!暮夕……”

暮夕!

泽熙摇晃着我的身体,拍着我的脸:“宝贝,你别吓我……罂芷!快醒过来,罂芷!”

我终于从梦魇中睁开眼睛,一身冷汗。

他惊恐地抱着我:“你怎么了?梦魇了吗?”

我哽咽着说:“我从有记忆起,一直做这个梦,可是我今天第一次梦到故事的后续。”

泽熙摸了摸我的额头,没有发烧,他紧紧抱住我,好像怕我会突然消失一样:“宝贝你别吓我。怎么了?”

“我想我知道为什么小时候会跌落瀑布了……”我双手依旧颤抖着,努力抱住泽熙的后背。“有东西在召唤我,和星辰之箭有关。所以我妈妈不准我靠近瀑布。她怕我再次被召唤。”

“我就记得那天晚上,已经半夜了,我上完厕所回房的时候,忽然看见你在楼下走路。那样子有点儿怪怪的,挺茫然地,慢慢往后山去。我一半担心,一半好奇,就跟着你。结果看见你走到瀑布那儿,停了下来。我怕你出事,赶紧跑过去拉你,结果你挣开我,自己跳下去了。60多米啊!我又怕又担心,硬着头皮跳下去捞你。”

泽熙突然脸色阴沉下来:“不准你轻举妄动。我知道你们海珀族作为连接人类与空灵族的桥梁,有很多超自然的力量,有很多古老的秘密,但是我不准你做任何危险的事情!”

他双手紧紧握住我的肩膀,异常严肃的警告我:“你只需要乖乖在家吃喝玩乐,等着我来安排好一切就行了。空灵族的秘密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操这份闲心。”

第一次被他这么严肃地训话,我的脑子已经从一团浆糊中清醒了一半。“我……我知道了。我不会去做危险的事情的。”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再次紧紧抱住我,在耳边说:“宝贝,别让我工作的时候都在担心你。我不能想象失去你的日子该怎么过。你知道森梢把你借去北博战役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吗?我恨不得飞去你身边代替你夺回那边破箭。”

我的眼睛突然湿润了,泽熙的情话原来也会这么动人。

“你别担心,我不会闯祸的……”这下子是我捧着他的脸蛋安慰他了。“我不能成为你的负担。我希望努力成为配得上你的妻子。”

“什么配不配,宝贝,土匪头子的儿子和没名分的公主,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不用理会别人怎么想。自己快乐就好了。”

他总有办法让我破涕为笑。

我突然想明天要去神殿祷告,感谢神把他赐给我。

我又有了好好生活下去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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