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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舞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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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戴着黑绸缎和红宝石装饰的假面具走进舞厅的时候,舞会的乐队正奏起暖场的音乐。按礼节,应该是主人和贵宾领舞。

我走向主座,透过面具看到泽熙脸上惊艳不已的表情,多少激起了我的虚荣心和好胜心,走到他面前,按照神皇国的礼节行了一个屈膝礼:“公爵大人!”

他明亮的灰眼睛闪烁着璀璨的光,弯腰牵起我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吻手礼。

乐队奏起最热门的舞曲,他率先牵着我的手进入舞池。

除了穆隆,几乎每个国家都有流行的宫廷舞蹈,比如诺博流行的沃卡舞,是一种男女面对面单手握住旋转一圈后与旁边的人交换位置,所以从头至尾一直在和陌生人跳舞。我们穆隆常笑说那是诺博的相亲集体舞。

神皇国的宫廷舞帕凡就有意思的多了,共舞者手牵手一起旋转4个八拍,然后男舞伴把女舞伴抱起来转到一个方向继续旋转4个八拍,之后里圈和外圈的男女交换舞伴。

穆隆特别保守,没有宫廷舞。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可以和陌生男人手拉手抱在一起跳舞。平时女孩子也不能上学,必须请家庭教师,就算去街对面买个东西都必须有人陪。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虽然我家也算是外国人,穆隆的习惯没有深切贯彻,但已经是很保守很保守了。

泽熙牵着我的手,他一头棕色的卷发,明亮的灰蓝色眼睛,笔挺的鼻梁无不讨人欢喜。他在我耳边低声说:“大概只有你穿这种流行的大低领却没有色情感。”

“胸是平了点。”我自嘲道。“所以扮成男人很合适。”

他笑着凑到我耳边说:“作为男人过分美丽了。”

我低下头笑了一下。

“今天终于看到让你特别引以为傲的母亲,北陆大洲第一美人。”

“我没骗你吧,我母亲就是美到书中所写的:增之一份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

“可是为何我却偏爱眼前:增胖一分则正好,变矮一分则更妙的小丫头呢?”

我心想,好呀,变着法嘲笑我个儿太高,胸太平。“你是真会说话呀,我的公爵大人!”我掐了一把他的胳膊。

他笑着把我举起再放下,凑到我耳边说:“很好,举得不费力。我妹妹可比你沉多了。”

我想起泽绮,噗嗤一声笑出来。那丫头常常挥舞着白白嫩嫩肉呼呼的胳膊老远就冲我打招呼:姐姐、姐姐地叫着,然后咚咚咚跑过来。已经腰围圆滚滚,塞得校服撑不下,还想着晚上吃点什么好的样子。

“要我说泽绮才是那种自然健康的少女:白皙粉嫩婴儿肥。我就是喜欢她无忧无虑地满心想着吃这吃那的样子。”这也是我一心想要守护泽绮的原因,她其实是我想要的样子,我希望她能有一个比我快乐的少女时代。

很快就要交换舞伴了。谁知泽熙早有准备,突然把我拉离舞池。也不管一众目瞪口呆的客人,径直带我离开。

“好了。”他说:“该尽你的地主之谊,带我看看你的领地,起码先带我看看你的花园。”他其实是不想交换舞伴,况且在神皇国,我们也不能这样亲密地凑在一起。反倒在这里他可以不用顾忌身份,享受客人的特权,厚脸皮耍赖。

我思来想去没哪儿可逛。突然想起早上母亲念叨后花园那一池颇费心思的莲花,带他去看那个还有点意思。

“我母亲弄了一个漂亮的睡莲池。有一种特别美丽的睡莲叫帕玛,是从你们的邻国法纳引进的品种,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心思才养活的。需要特别的土壤才能开花,后来又特地买了法纳的土壤来种植。”

“我家庭院里也种过,前年宫里出了点事,连花匠都换了一批,便枯死了,现在种的是法纳的拉玛。”

我隐约知道那件事好像是一次蓄谋暗杀被挫败,便不再提,只说:“拉玛也是很美的睡莲,只是它在白天开放,而我的帕玛只在夜里盛开。我们去看看。”

“听你的。”他的手指缠着我的手指,紧紧握在手心里。

如果此刻,他不是有婚约在身的神皇长子,那么一切简直完美得如同梦境。

莲池建在后花园,比宫殿所在的半山地势更低一些,我们在月光下慢慢散步,路过一片郁郁葱葱的薰衣草、马鞭草、鼠尾草等香草组成的坡地,走下12级浅浅的台阶,莲池就在夜色中呈现出来。莲池的一边是悬崖,另一边是好几层叠水,每层都栽培着各种水生植物。

泽熙牵着我的手,坐到水池的边缘的岩石上,默默看着外国睡莲在月光下静静盛开,洁白的莲瓣反射着皎洁月光。

我们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有流水轻柔的声音传到耳边。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泽熙先打破沉默。“如果,我一意孤行,把你据为己有,你会不会因此憎恨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说出了他的打算,我也只能坦诚说出我的答案:“在这个世界上,有两件事我绝对不会做,第一是和墨狸解除灵约,二是像我妈妈一样为了爱情甘愿做小伏低。”

泽熙低着头,小声说:“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是我无法不爱你。”

“那就把你的爱藏在心里。我唯独不能像我母亲一样,做见不得人的情人。我母亲这样出身名门的小姐,样样洁身自好,却独独毁在男人手里,被人背后骂□□,生下的孩子被人嘲笑是私生子,是□□养的。恕我直言,这种爱,这不光是自私,还很无耻。” 我忍着怒气,胸口剧烈起伏。“如果你真心爱我,要么就名正言顺娶我,要么就保持现在这样的好朋友关系。如果你想时常看到我,我们以后还可以照常见面,也会像之前一样并肩作战。如果你觉得这样看见我却无法得到我,内心很痛苦,那我也可以就此离开你的世界,不再有交集。”

泽熙突然伸出手,捧住我的脸说:“如果,我没有婚约,你会答应吗?”

“没有如果!你有!你一直有……而且她爱你……别折磨我,如果你爱我。就别这么做!”我鼻子一酸,想到那个西泠公主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脸上却露出一抹笑容:“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我会娶你。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

我忍住快夺眶而出的眼泪,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你父皇不会同意的。”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怎么处理?”

“我父亲让我和西泠公主联姻是考虑在他退位后,家族的利益必须得到保存。在这点上,我和父亲有很大的不同,与其借用别人的势力,为何不在有能力借用别人的同时,营造自己的帝国。一个从未有过的强大的国度。”

“神皇之位并非世袭,你难道……”我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清澈的灰眼睛,突然闪烁出我从未见过的凛冽光芒。

“你相信我,婚约并不是什么障碍。我再需要一个月的准备。到时候,必将你明媒正娶,你就是我的王后。”

“如何做到?”我抬起头问他。

他却没有回答,只是用大拇指抚掉我眼角的泪水。

“你果然是诓我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办法。你若真有,就必须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告诉我。”我推开他的手,不依不饶。

泽熙思索一会儿后,决定把他的计划对我和盘托出:“神皇国所在的南境大陆,除神皇国外,唯一安定富庶的国家只有法纳而已,原本属于空灵族的巨大属地,变成十几个人类小国彼此纷争。你在矶璇岛的这些日子,你曾经骑马游荡过的琉森与巴兰发生巨变。这本是属于唐氏兄弟控制的两个国家在他们两兄弟相继去世后,因为继承人问题而引发内乱。”

“那对兄弟已经都死了?年纪还小……”我惊讶不已。

琉森有特别漂亮的常绿树林。森林中心有很多空灵族留下的树种,是个极其美丽的地方。

“是被他们迫不及待的继承人下毒毒杀的。没办法,两家人都嗑药嗑坏了脑袋,脑子不正常了。”

我离开的这些日子竟然发生了那么多变故。

琉森国的王子杀了老爹,难以想象那个腼腆的小伙子竟然干了这样的事情。“简直疯了……可是直系继承人就算因为弑君失去继承资格,还有众多旁系啊。”

“唐氏兄弟的旁系除了在迦岚做国王的表弟,已经没有后人了,这一族十多年里陆陆续续相继离世。而迦岚国不允许君主兼任别国王位,我们南境实行的是雅塔继承法,一君一国。不像你们北陆,比如诺博,通过布香继承法,获得北陆三分之二的土地。”

这是南北两个大洲很大的不同点。

北陆使用布香继承法,允许一个君主统治多个国家,允许通过婚姻获得君主继承权,并且只有男性有继承权。造成了北陆这么大土地只有寥寥几个大国却能相互牵制,相对稳定的状态。

南境的雅塔继承法只允许君主统治一个国家,一旦继承了某国君权,就必须放弃其余国家的继承权,故而雅塔继承法承认女性继承权,不会发生因为生了女儿就得让远方堂兄弟来家里做主的荒唐事情。

“而我就是在等待这个时刻。”泽熙悠悠地说道。

“等待这个时刻?你的意思是……通过雅塔继承法的无直系与旁系三代内继承人,由神皇决定继任君主人选这一条来获得琉森和巴兰的……国土?”

“原本父亲是希望我通过与西泠联姻,获得王位继承权。可如今这不再是唯一的途径。一旦有了自己的国家,培养了自己的军队,以此为根基,我的家族何须再靠联姻融入别的家族获得权力。”

“我其实来你这里之前已经与西泠的退婚了。现在我可以主宰自己的命运。”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着,并轻柔地擦去我的眼泪。

“再等我一下。我一定明媒正娶。”

我脑袋嗡的一下炸了,什么情况?等等,我得捋一下:他突然来是因为自说自话退婚了,来我这里避风头了?

舅舅跟我说过神皇的胃口非常大,他要在20年内将目光所及的国家都纳入宗教版图。

可是如果只是名义上纳入神皇国,实际上是自己家族拥有了统治权呢?

神皇的候选人一直是有势力的贵族家族的旁系,毕竟成为神职人员,必须是饱学之士,而且会受到很多约束,不是人人都能忍耐神职的诸多戒律。一句话念书好,肯吃苦,能克制。一般只有那些掌握不了实权的旁系,为了出头才会去担任神职。

我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和他的家族,真是让我非常害怕。

“罂芷,你在担心什么?我们的缘分早就注定了啊。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的时候是12年前。”

他看到我停止掉眼泪,一边摸我的脑袋,一边说:“你小时候唯一一次登岛,我们那时就认识了。那时我就说要娶你这个小娃娃了呀?你不记得了吗?你掉下瀑布的时候,我跟着一起跳下去捞你。然后你舅舅说该怎么感谢我,我就说了:‘将来嫁给我就行啦’。你不记得了?大人都觉得是玩笑话。可我知道不是。”

“12年前?那就是我8岁的时候。那年我也来岛上玩过。这么说来,我们很久以前就见过?”我有些吃惊,为何我完全不记得见过谁……那个夏天的记忆一直是模模糊糊的。

“那时我13岁。父亲还不是神皇,只是众多有希望成为神皇的候选人之一。那年夏天我们来岛上度假,你们一家也在岛上度假。我第一次遇见了你。”

“我们真的见过?”我捂着脸颊,寻思自己的记忆,到底是哪里卡壳了?难道失忆了?完全不记得我8岁那年见过他……那年夏天的记忆完全一片模糊。来岛上玩过这件事我记得,可是发生过什么,遇见了谁,我都不记得了……

“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就知道我闯过一次祸,我妈不让我靠近瀑布。可是发生过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一点记忆都没有?”

“因为你还是小孩子啊,从60米高空摔下去,两个人都没摔死,也没淹死,算是奇迹。可是你高烧昏迷了。也许经历太可怕……你选择遗忘……”

我想起那个时常困扰我的梦,本该掉入一片火海,掉下去的时候却是一片冰冷的水里。“难怪我经常梦到……掉进水里!”

“被理智选择遗忘的恐怖记忆从梦里释放出来,这很正常。”泽熙捏着我的脸颊说:“好了,我都救了你两次命了。所以,你必须嫁给我来还债。”

“可是……”我还是有顾虑啊……

泽熙突然放开我,按照神皇国的习俗,单膝跪地,从礼服里取出一个小盒子,举到我面前:“罂芷,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真的求婚了,我现在蠢到只会捂着嘴哭。

我还需要顾虑什么,我也不能失去他。虽然我会担心未来的生活动荡不安,可是只要我爱他,一切问题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只要我爱他。

我爱他。

“我愿意!”我马上伸出手,看着他为我戴上戒指,很简单的一枚戒指,就是上面的钻石太巨大,重到戴在手指上会歪到一边。

“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来自夜民的‘37号珍宝’矿坑的钻石。罂芷,我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你。”他说:“等我受命之后,就会按照你们国的礼数,过来提亲,黄金万两,聘礼二十车,驱六驾马车,三十六个内庭贵嫔迎接,来把你娶走。”

“你知道我不爱这些,我如今的身份,照道理必须有四位侍女随侍。可是我一个都不要。我只要你,人多就拥挤了。只要你一个,就足够了。”

泽熙紧紧地把我拥入怀中,柔声说:“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我其实多么羡慕你。我若是能像你一样,做个自由人,就好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神皇长子的身份该有多少人眼红,但正是这个身份,也给了他诸多的不快乐。

“罂芷,我只害怕一件事。” 他在我耳边低声呢喃。

躺在泽熙怀里感觉真是美妙,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再重要。真希望时间就此凝固,整个天地间只剩我们两个。我简直有点浑浑噩噩了:“害怕什么?”

“害怕你这个自由人,若是嫁给了我,也就变得不那么自由了。你最是恣意洒脱,会不会因此恨我?”

“不会,和你在一起,也是我的心愿。”我抬起头看着他说:“你知道,我也最是能吃苦的。混在男人堆里行军打仗都不怕。”

他皱皱眉说:“傻瓜,我怎么会让你受这种苦。”他摸着我的头发,仿佛我平时抚摸墨狸油光水滑的皮毛一般。他身上散发着龙涎香与乳香麝香的气息,与森梢的香味截然不同。

我这辈子除了父亲,舅舅,曾经最信赖的男人就是森梢。

但如今,我的脑中心中只有泽熙一人。

一旦对一个人有了感情,他所说的话语便仿佛有了魔力。在我耳边说的甜言蜜语,在我听来都如同神的旨意。只要是他想要的,便是上天入地,我也要办到令他开心。

我们从舞会溜出来很长时间了。需要两小时才能盛开的帕玛花已经绽放在月光下反射出莹莹白光,仿佛一朵水中摇曳的明月,所有其余的睡莲都黯然失色。

舅舅派弗农来寻我们。舞会的主人和贵宾双双失踪的确不妥当。

墨狸跟在弗农后面。通常我们俩会心灵相通,不过有时候,我们也会各自保存隐私。比如墨狸去找猫姑娘约会,或者我和泽熙待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会屏蔽我们的联系,就像蒙住了彼此的眼睛,捂住了彼此的耳朵。

墨狸走到我身边,蹭了蹭我的裙子。我低头说:“知道了,我们马上回到舞会上。”

墨狸喵了一声,瞟了我一眼:“大家都在说其实神皇的长子是来寻你而不是你舅舅。”

我笑着说:“找我也对啊,我们毕竟在一个家里生活了近三年了。我们就像亲兄妹一样。”

泽熙听到我说兄妹,突然从身后揽住我,“兄妹?谁说我们是兄妹?”

说错话了,我还没习惯新身份。

他皱了皱眉,嘴角抽搐了一下,一把把我抱进怀里,他漂亮的灰蓝色眸子燃烧着明亮的光芒。靠得如此近,他身上散发的龙涎香乳香麝香的混合香味让我脑袋发昏。柔软的嘴唇如愿以偿地吻上了我的嘴唇。他熟练地轻轻咬住我的下唇,舌尖灵巧地挑开我的牙齿,顺利地缠住我的舌头。

从没被这么吻过的我脑袋轰地一声停止工作,天旋地转,任由他紧紧抱住亲吻。

墨狸一副没眼看的神情,跳上莲池阶梯,伸爪子玩弄莲池里的小鱼。

弗农则转身背对着我们,装作看猫玩挺有意思的样子。

十天以前,我还在想也许就这样孤身一人度过人生。可是现在,我的人生似乎又闪现一丝光芒。我长久以来不敢承认的情感得到了答案。只要能让我和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我愿为此付出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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