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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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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蓁同柳鹤彰成婚也快有半年,原本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安安分分在这柳家里过清闲日子也好。

偏偏自个儿不成气候,没想到从来不轻易栽跟头的她,这次竟折在了柳鹤彰这里,他可是个稀罕之人。

柳鹤彰在婚前早已娶了一房妾室,名唤作魏舒妍,是位歌妓所生的女儿。

这是他贵姨娘曾赠他的生辰贺礼,在舀月阁那是出了名的貌美丰腴,能弹的一首好琵琶,柳鹤彰最爱听她的《独吊台》, 听上百遍干遍也从不厌烦。

须知贵妾与贱妾大有不同,与嫡庶大抵是同个道理,只不过贱妾可纳多个,贵妾却只能有一个;贵妾有家势撑直腰杆子,贱妾却没有,并且正室可以随意变卖贱妾,却又不能将贵妾给卖了,也不可对其随意打骂。

龙统来说贵妾算是主君的第二个妻子,若在府上混的好,风声水起的势头甚至能打压在正室的头上。

因此这所谓嫡庶尊卑,不过只是客套之话。

魏舒妍便属贱妾这一类。

虽说是柳鹤彰的姨娘花大钱买过来的,可终归是个歌妓的女儿,别说她如何如何的好,哪怕她是神仙下凡她也还是歌妓的女儿。

魏舒妍十分明事理,柳鹤彰时常不在府中,她便总去探望宋蓁,陪同她唠嗑解闷,连宋蓁都觉着这魏舒妍如何如何的好,更别说柳鹤彰了。

宋蓁倍加感叹:“你要美貌有美貌,要才华也有才华,贤良又懂事,柳鹤彰不娶你做正房怪委屈你了, 偏偏让我做成了这个恶人。”

她此番话发自肺腑,魏舒妍十分受不起这句话:“姐姐可不能如此乱讲话,被旁人听见了怪不好的。”

朝廷批下来一封朝书,说是让上等官员携上两位家眷,在上元节同去历水湖畔祭祀神明。柳鹤彰自然是要带上宋蓁和魏舒妍的,不过宋蓁不喜抛头露面,本来拒了他,若非魏舒妍再三去劝请,她定然宁愿待在家里困上一觉。

其实不全然是因为她不爱抛头露面,这只是其中一个不能撑场面的理由。

最为主要的原故,是她把所有首饰都给当卖了!因着她本身不爱打扮,如今她匣子里好看名贵的器物所剩无几。

以前初来乍到的时候,嫁妆那是一大把一大把,有些甚至名贵到能买下座房子。

不过为了圆一个谎,宋蓁瞒着所有人,把首饰全全倒卖了出去,想着自己在家中也用不上,可不曾想,这大娘子的身份所代表了柳家的家风,若自身都打扮的不够体面,那便是整个柳家的不体面。

若外人嘴上留情,倒会说这柳家宋娘子,吃斋念佛,生活勤简朴素,为百姓祭祀神明更是放下这身段这般虔诚;若嘴下无情,便是有失柳家颜面,不重视皇家事仪,对神明大不敬等等碎语。

“我倒明白不了, 这祭祀不应穿的素一点吗穿的那样隆重,还叫祭祀么?”宋蓁挠挠脑袋。

“那是皇家的规矩,姐姐若不嫌弃,且先用着妹妹的,虽不值几个钱,但也能撑一撑场面的。”

“还只有你这么个贴己的,我也不用那般难堪。”

魏舒妍握了宋蓁的手:“姐姐客气了,舒妍也就在这些琐事方面能派上用场,还让姐姐见笑。”

魏舒妍虽是个贱妾,但首饰这种身外之物她从来不缺。

曾经在舀月阁作歌妓的时候,常有达官贵人来听曲儿,总能收获些赏钱首饰赠礼什么的,后来入了柳家,柳鹤彰也倍加疼爱她,时常从皇宫里捎回来些金器玉器,倒不是给宋蓁这个做正室的,好处她全全占去了。

宋蓁见魏舒妍将那首饰匣子搬了出来, 宋秦用手摸了摸那匣子:“连这匣子都是黑檀木做的,还做的这般精巧。”

“这是鹤郎赠的。”

“他倒是真心怜爱你,我做这个正室娘子的,倒成了第三者。”

魏舒妍听此番话 ,慌乱不已,连忙双膝给她跪下:“姐姐是否生了气?都是妹妹的不是,妹妹太过出风头......”

不是亲眼看见,还真不敢相信这前脚还在笑着给宋蓁瞧首饰,后脚哭的梨花带雨,眼泪跟珍珠一样哗哗的掉,这才过去不到几分钟的时间。

“不是生气,只是羡慕你,像我,杀死我我都做不到你那般细腻体贴,你赢在了品性和美貌上,却输在了家势上,虽是如此,好在那柳鹤彰也从来没亏待过你。”

“我......”魏舒妍难以开口。

“跟你讲实话吧,我大抵是有些喜慕他的,他是我这一生中,唯独让我倾心过的男子,自从见过他,心里便再容不下他人了,可惜他心不在我,我也无回天乏术,大抵这辈子便如此过了。”

上元佳节

皇亲贵胄们都骑着马、抬着轿子抵达了历水湖畔,天已经很是昏昏沉沉了,依稀只能在天上瞧见零星点点。

这正月十五的夜凉风习习,宋蓁忘记多带些衣服,晚上睡在帐篷里总是咳嗽。

宋蓁没和柳鹤彰住同一个帐篷,准确来说柳鹤彰压根一宿没睡,半夜听到宋幕的咳嗽声,便进了她的帐篷。

点了烛火,宋蓁仍旧熟睡着,柳鹤彰放轻了动作,缓缓蹲下来 ,眼前这位女子,是自己的妻子。

他从未仔细瞧过她的脸,今日一看,竟生的十分合他的眼,眉毛如柳叶风吹般轻佻,那双眼睛更如桃花那样明艳,从前他眼中,宋蓁只不过是个倚仗家世的轻浮女子,生的不入眼的普通样。

他轻轻拂过她的额头,有些微微的烫感,大约是受了凉气。柳鹤彰本想将自己的衣裳给她盖上,却忽然察觉,宋蓁盖的这床被子,竟然湿透了一大半,这其中定有其他原因。

“宋蓁,你醒醒,宋蓁......”

很久没听过柳鹤彰唤她的名字了,平日里见得少,就算见着了也不大说话,对方与对方的称谓从来都是一个“喂”字。

“你怎么来了?”宋蓁迷迷糊糊。

“你着凉了,这被子是湿的能盖吗?怎么不去找下人换一床?”柳鹤彰带着气愤的语气。

“我去找了......”宋蓁并不想麻烦他,话才说到一半,突然便无声了,半夜不知是谁,往宋蓁所盖的被子上泼了水,宋蓁本就不是个喜欢忍的人,自从来了这柳家,真的是忍了太多次。

他去找柳鹤彰带过来的婆子丫鬟,个个都找借口开脱,哪里把他这个大娘子放在眼中,果然是平日在家里没立下威信,下人倒没有个下人样。

“你见着红妈妈了吗?我记得着来这的时候特意把她带过来了的。”

“她丈夫去世了,我准他回家奔丧去了。”

宋蓁心一颤,缓缓的点了两下头,适才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的,是柳鹤彰的衣服。

她抬头,柳鹤彰已背过身去,准备离开,似乎是带着光离开的。

他能懂得关心自己,宋蓁心里终归是开心的,她仿佛觉得自己留在柳家中有了新的意义,像是喜获重生般,不知该笑还是如何:“谢,谢谢你啊。”

造化总是不给她留后路,她好不容易才逢到这一丝欢喜,却又突如其来给他掐灭了。

魏舒妍有喜了。

卯时三刻,魏舒妍害喜害的厉害,随行的太医过来问诊,适才得知,魏小娘已有身孕两月有余。

宋蓁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失落,她把魏舒妍当做好友,且他们本来就情投意合,该为她高兴,可她却又情不自禁的失落,实在装不出来半分开心。

回府后,柳鹤彰经过父亲的允许,给魏舒妍提了提位份,从贱妾正式成为了贵妾,连房间也搬到离主房隔得最为近的钦鸢房,如若她生的这胎是个男丁,只怕这贵妾的地位是再也撼动不了了。

“前些日子偶感风寒,没及时来给妹妹道喜,今天我便来瞧瞧你,和你这腹中的小娃娃。”宋蓁带了双小布鞋,是她亲手用金丝线绣上的小虎头,精致的像是宫里出来的东西。

“竟如此逼真,姐姐花了不少功夫吧,劳烦姐姐挂念了。”

可能是因为怀了孩子,这魏舒妍看起来似乎憔悴了不少,并且有身孕后,她便再没画过浓妆,平日里连个胭脂都不抹,也很少出门走动。

宋蓁平日途径钦鸢房,总能瞧见魏舒妍坐在屋内弹着那首《独吊台》,柳鹤彰便坐在她对头,日光衬的他们如此般配,宋蓁不免有些失落。

她也想和柳鹤彰过这种闲情淡雅的日子,可惜终归不是同道人。

往后的六个月中,宋蓁便再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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