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2/2)
倾城一下扑过来,夺过白绫,“母后,您不能死!”
倾城又冲近侍道:“袁公公,本王妃去见皇上,在本王妃归来之前,请一定不要对皇后行刑!”
袁公公礼道:“王妃放心,奴才一定办到。”
倾城一路小跑,来到安心殿。
进到里间,见皇上正对着铜胎珐琅折枝花果纹花瓶里的一大捧紫薇花出神。
倾城近前请安。
皇上也没有转过身来看她,只是自语道:“紫薇花艳丽多姿又纯洁善良,非石竹花可比。”
倾城道:“石竹花敦厚贤淑、慈悲满怀,非别花可比。”
皇上道:“为一己私欲,冒充朕最在乎的女人来欺骗朕,也称得上敦厚贤淑?”
倾城再次跪倒,“父皇,母后并非为一己私欲,母后此举,乃是儿臣所逼!”
皇上转过身来,惊讶地看着倾城,龙目之中闪着威严,“楚王妃,你此话何意?”
倾城道:“父皇,儿臣知道太子试图杀父弑君之后,见父皇不肯严惩于他,就想到父皇最在意紫薇娘娘,她的话父皇一定肯听,而母后又与紫薇娘娘生得十分相似,这才想到要母后假扮紫薇娘娘来说服父皇废掉太子。儿臣对母后说,如果母后不肯照儿臣说的做,儿臣就将太子杀父弑君的消息传扬出去,到时候太子别说是当不成储君,就连性命也是难保,母后为了保住太子一条性命,这才不得已假扮紫薇娘娘来见父皇。如今事情败露,父皇要治母后死罪,儿臣心中实在愧疚,儿臣才是此事的主谋,请父皇放了母后,赐死儿臣!”
皇上大为惊骇,“楚王妃,你是说,皇后是受你逼迫,实是为保全太子性命?”
倾城凛然道:“正是!”
“你为何非要朕废掉太子?”
“太子多行不义,试图杀父弑君,德不配位。儿臣是为父皇,为整个虹霓国着想!”
皇上呵呵冷笑,“你想什么,朕都知道,太子如果被废,还不是楚王被立为储君,将来,你也可当皇后。”
皇上镇定下来,“念你有自首情节,朕即赐你全尸,来人,将赐给皇后的白绫收回,转赐楚王妃!”
皇宫刑房内。
近侍在梁上悬好了白绫,正下方放上了一个凳子。
只要倾城站上去,将如蝤之颈伸进白绫打成的结内,近侍将凳子撤下,倾城就会魂飞天外了。
倾城冲着武德将军府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心中祷告:爹、娘,女儿不孝,竟然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又冲明渊阁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祷告道:王爷,恕妾身不能信守白头之约,先行离去,王爷不要像父皇思念紫薇娘娘那样,终日活在妾身的影子里,若是遇上如母后一般的女子,就请王爷惜取眼前人。
倾城又向冷山方向祷告:琇莹妹妹、大姐姐、惠夫人,原以为咱们还有重逢的日子,想不到今日我会身死,也只有在九泉之下,佑你们平安了。
倾城祷告完了,站起身来,向白绫下走去。
身子刚到凳子前,就听见门口一声大喊:“倾城!”
倾城侧身一看,来的正是楚王。
楚王不知是急的,还是奔的,满头大汗,如玉上的水珠一般。
他大步奔到倾城面前,抓住她的双臂,“倾城,你不能死!”
他的双眸中含了急切、挚诚和力量。
倾城含泪道:“王爷,恕妾身不能再陪伴王爷了。”
王爷双手用力,抓紧了她,“不,倾城,本王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王爷说完,冲袁公公道:“袁公公,本王去见父皇,在本王回来之前,不准伤害王妃!”
袁公公道:“王爷放心,奴才一定办到!”
王爷急往安心殿而来。
进到殿中,见皇上正在批阅奏折,近前请安站起,然后急切道:“父皇,您要赐死王妃?”
皇上抬眼看了他一下,“怎么,你心疼了?”
楚王道:“父皇,太子不仁,王妃她这样做,也是为虹霓国的江山、为父皇的安危着想,父皇怎能如此狠心,竟然要取她性命!”
皇上把脸一沉,“她竟敢欺君,朕理应将她赐死。”
“可是父皇,太子想弑君您都没有将他如何!”
皇上横了他一眼,“太子的事,另当别论。”
楚王冷笑道:“父皇,应该太子是陈紫薇生的,”楚王的声调忽然提高,“父皇,难道一个陈紫薇就这么重要吗?为了她,您可以将母后赐死,又要将儿臣的王妃赐死,而她的儿子,就是想杀您,您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毫毛!”
皇上一听,龙颜大怒,霍然站起,将案上的奏折都推倒在地,“反了!”
楚王胸中的一口闷气压抑得太久,终于在这一刻暴发了,自幼,他和母后就在陈紫薇的阴影下胆颤心惊地活着,受尽委屈,如今,好不容易他长大开府、娶了最心爱的王妃,可皇上依旧死性不改,短短几日,先是要赐死他的母后,今日,又要赐死他的王妃,他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
“父皇,既然您只在意一个故去之人,母后、儿臣和王妃在您眼中这样一文不值,那么,就请父皇将儿臣与王妃一同赐死,也好让那个试图杀父弑君的皇位继承人没了竞争对手!”
皇上一听气得胡须乱颤,用手点指道:“逆子!你为着一个女人,害下相思病,几不能活,迫你母后滥用皇权,棒打鸳鸯才成就你的姻缘,如今你又为了这个犯下欺君之罪的女子忤逆朕!”
“父皇,儿臣与王妃婚事虽然经历许多波折,可这其中,并未伤害到任何不该伤害之人,如今也未因此制造任何祸端,而您对陈紫薇的感情,不但差点毁灭您自己,也将断送虹霓国的江山!既然母后、儿臣和王妃早晚要成为此事的牺牲品,那儿臣情愿与王妃共同赴死!”
皇上气得浑身打颤,“好好好,你想死,那朕就成全你,来人,另赐楚王一条白绫,与楚王妃一起于刑房内自尽!”
倾城等了一阵,见近侍陪同楚王一起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盘子里放着三尺白绫,“王爷,这是为何?”
近侍哭丧着脸道:“王妃,王爷求情不得,赌气要与王妃共同赴死,皇上一怒之下,准了。”
倾城大吃一惊,“王爷,你怎能如此糊涂?妾身一人殒命也就罢了,何苦来还要搭上您,您若是去了,母后怎么办?”
王爷赌气道:“有如此昏庸的父皇,还不如死了的干净!”
倾城还要再说什么,只听见一声娇啼,“皇儿,你怎能如此任性!”
众人闪目一瞧,正是皇后娘娘前呼后拥的来了。
皇后娘娘一壁用绢子擦着泪水,一壁啼哭着来到他们面前,“我已是年届四十的人了,死也就死了,如今可好,倒要搭上你们两个妙龄之人,真是罪过!”
倾城和王爷齐齐跪倒,“母后,儿臣不孝,今后不能在膝下承欢,请母后保重!”
皇后叹道:“若是你们都去了,剩下我一个孤苦伶仃之人,还活个什么趣儿?”
倾城和王爷一听惊骇,母后这是要步王爷的后尘,也要皇上将她赐死吗?
于是大声疾呼道:“母后,您可不能……您一定要保重!”
皇后冷笑一声,神情凄厉,又似有沧海桑田之感,“二十年了,本宫以为此事只要本宫一人承受即可,想不到在今日,为了救皇儿一命,还是要将它讲出。”
皇后说着,向近侍道:“去请皇上到本宫的合宁宫中,本宫有要事禀告。”
近侍答应着,去往安心殿。
皇上又嘱咐袁公公,一定不要伤害楚王和楚王妃。
袁公公道,请皇后娘娘放心,奴才绝不会动王爷和王妃分毫。
王爷和倾城注视着母后,神情有些恍惚,看母后的意思,分明有天大的事情将要吐露。
皇上起驾合宁宫的时候,心情是有些不悦的,皇后此时请他过去,除了为楚王和楚王妃求情,还能有什么?
如果帝后言语不合,她会赌气像楚王那样,请求一同将她赐死吗?
如果是那样,真是平添怒气。
皇上带着戒备,迈步进了合宁宫。
一进正殿门里,忽然觉出异样来,扑鼻而来的,是紫薇花的香气,而非皇后常熏的石竹花香。
皇后一如往常一般近前请安。
皇上满腹疑团,赐其平身后,进了暖阁。
一同在榻上炕几两旁坐下。
皇上迫不及待道:“皇后宫中今日为何要熏紫薇香?”
皇后软语温香道:“皇上不喜欢?”
皇上打哈哈道:“朕习惯了娴儿宫中的石竹香味,今日变了样,觉得新鲜,故而一问。”
皇上顿了顿,“不知皇后请朕来,所为何事?”
皇后起身,在绣青云龙纹盘金毯上跪下,“臣妾请圣驾前来,是想请问皇上,为何要赐死楚王?”
皇上一听,果然是为的这个,于是面色一沉,“他为了一个楚王妃搞得疯疯癫癫,朕如今要赐死楚王妃,他竟然忤逆朕,请求与王妃一同赴死,朕一怒之下,准了。”
皇后刚要开口,皇上一摆手,阻止道:“如果你是为他求情,那就不要讲了,朕是不会答应的。”
皇后道:“臣妾并非为皇儿求情,臣妾只是想问,皇上因何要赐死楚王妃?”
皇上一听,面上现了凌厉,“你这是明知故问,她要挟你冒充陈紫薇来诓骗朕。”
皇后听了,面上现了一丝凝重,“皇上,如果臣妾没有冒充陈紫薇,是不是楚王妃就无罪?”
皇上十分不解地看着皇后,“皇后,你这可是在说疯话?你假扮陈紫薇一事,乃是朕亲眼所见,岂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