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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评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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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诚道,“我不知道,”

李幸有些不耐烦了,“我在说父皇提出的课题。”

我哭笑不得,“我想你是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答这道题对我有什么好。”

李幸似乎是愣了一下,“或许……可以让我对你刮目相看。”

我道,“李幸,你很希望别人对你刮目相看么?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虽说令人刮目相看是件好事,但也不必看得太重。时时刻刻活在他人的眼里,你是看不见自己的。”

“李茫,你真是一如既往地狂妄。”

我想……她又误会了。

李幸不再同我说话了,我只能一个独自无聊,思至脑袋还有些沉甸,便索性支着脑袋小憩一番,不至于待会还要阿流背我回去,她那个小身板可经不得摧残。

半睡半醒间,我听见有人在吩咐,“……怎么睡成这样,让她底下那个小姑娘去拿张毯子来……”

后面我就不大记得了。

我是被冷醒的,寒风就像冻得坚硬的刀子刮在身上,我抱紧怀里的手炉,手炉也已全冷,抱在掌心愈加冰凉。

亭子早已是空荡,一个人都没有,就连阿流也不见了。

我对着黑暗喊了好几声,一个人都没听见,像极了一样寂静的回忆里。

干涩的喉咙令我不觉咳了出来,我摸索着桌上,恰好有个杯子立在我手边,便没留意杯里是个什么水便把过一口闷下,仰头一饮而尽。

原先只觉着一阵清甜,闷完过后我后知后觉,紧接着,是更加剧烈地咳嗽。

这酒挺好喝的……

酒?!

我在一连串咳嗽中找回自己的理智,喉咙的干涩总算是得到了缓解,只不过我的头又适时地晕了起来。

然则想到方才在宴席上我闷了那么三大杯,过后仍旧健步如飞,酒这一类物事想必对我的效用不高,加之这酒是个淡淡青梅气味,酒味并不浓烈,而我眼下仍是口干舌燥,索性多倒了几杯权当解渴。

更深露重,夜风里皆是化了雪水的寒。

我在天寒地冻的冬夜里,渺弱得无人看见,更无人记起,周遭寂静得仿佛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被人遗忘在某一个角落,真不好受。

远处的热闹还没消停,还有不断地烟花爆裂声,我循声而去。

阿流不在,身边没有个人,这下须得靠我自己探路。

我裹紧了外袍,大约是酒发了作用,腹部伊始暖了起来,好说歹说总不算太冷。

但老天总不会让人如意的,冷寂的宫道仿佛越走越远,寒风穿透狭长的宫墙,将探出红墙外枯枝吹得猎猎作响,宛若黑夜里滋生的青面恶鬼厮磨着它的獠牙。

我走出宫道,最后只能独自颓然地在湖边坐了许久,风也吹了许久。

昏头昏脑,想东想西。

果然人一喝酒,尽会误事,净会想到一些令人伤怀的事情,都说酒能浇愁,这话委实不能当真,酒只会令愁生愁,更加愁,愁到深处,我有点想睡。

我倒是想在周遭随意找个铺着草甸的地方躺一躺,可眼下喧嚣,我是睡得十分不安稳的。

妙芳殿向来格外安静,以至将我养得非要安静的地方不可。

我的妙芳殿落座得很偏僻,离人来人往的正道离得远,殿门口可以说是几近没人路过,即便是有路过的,大多都是别有用心地路过,譬如某个小宫女和某个小太医小侍卫,在某个残破的冷宫,来场巫山夜雨老月光云云。

但妙芳殿的我们,都是有默契地保持糊涂不知的模样,因此与宫中不少宫女太医侍卫结下了深厚的交情。

我打定要回妙芳殿睡觉,可我连东南西北都不甚清楚,更遑论如何走,干站着不是件法子,须得有人来引路才行,因而,我决定先四处随意走一走,神明保佑我早些遇上个人。

我摸着小径旁的一颗颗矮树上路了,沿着小径摸着一旁的假山,偶闻人声,大喜,走近恍惚一听却有些熟悉,再仔细一听,这不是我那那那什么妹妹么?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向来,听墙脚是叫我不齿的,打断他人讲话也是叫我不齿的,我一下子有些为难,到底哪个相对来说不齿得严重些。

但我是来问路的,于是我还是打算默默等她俩讲完话,再上前问问。然这一等,便叫我无意听着她们口中议论的我。

其中有个声音听起来温温柔柔有些熟悉,是在筵宴上听过,她道,“李茫她双目尽毁,宫中众人皆同情她,凡事都让着她一点,你倒好,她分明走路都是艰难,你还去给她敬酒?存心叫她难堪?以往哪怕有些许什么过节,也不该眼下拈了满身刺就撞过去,不消说你又该挨一顿斥,这也显得你没个公主肚量。”

我欲意苦笑,

宫中众人有意纵容我,只因同情我,

但我走路真的不艰难,喝了酒扶墙也能慢慢走回去的。

我四肢健全,脑袋也灵光,就是看不大见而已,与废人更是不沾关系的。

“谁能想到她真的饮下,我不过想她难堪一下罢了。”另个稍细的女声话起,停了一息过后,继而酸里酸气地道,“众兄弟姐妹皆是围着她嘘寒问暖,犹如众星拱月般拱着她,让着她,她倒是好,冰这一张脸,半句话都不开口,一副心安理得本该如此的模样。”

闻言,我苦笑一声,

多说多错,不说是错。

开宴前是谁同我说别多说话来着?

“大伙纷纷备好给父皇的礼,偏生她一人特殊,还以为自己真盛宠隆恩,寿礼都没送出手,岂不是当众拂了父皇面子,她分明就是有意寻仇来的。可恨父皇偏生还护着她,事事都想着她一份。”

闻言,我苦笑两声,

我真实是忘了这茬,没备礼确实是我的过错。

“还有,我本是好意向她敬酒,她竟是一手接我的爵,虽说父皇称在场不必拘谨,可她仗着父皇不说她,连基本的礼仪都不遵了。总之我看不惯她就是了,你也知道,我与她打从娘胎就不对头。”

闻言,我苦笑三声,

拢紧了一袖子的各种糕点。

那个稍年长的女声安抚她道,“得了得了,埋怨也埋怨够了,你便多担待她一些,要知道她打小就命苦,这几年父皇便未怎么光照她,她一个人在角落摸索大的也着实不易,难免性子孤僻些,不喜与人搭话更是常情,你气度些,让着她点又是何妨?”

我苦笑连连啊苦笑连连,

我这个人向来很明朗,孤僻二字委实不敢沾边,这厢被认作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回去我是必定要将我的举措好好反思个一宿。

“你瞧得她那左眼了么?几道疤触目惊心,伊始瞧可把我骇了一跳。”

“只可惜另外那半边脸了。”

她们二人相持着走远,一面走还不断议论我,我有些不敢上前去打声招呼,更不敢去请她们二人顺道领我回妙芳殿。

我支着有些沉的脑袋,只能自己摸索条路来,愈走四周愈静,走了太久不由得腿脚酸痛得厉害,正在无奈,气都没叹两声,脚边似乎踢到个什么东西。

那东西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哈?原来不是个东西。

我心下一喜,揉了揉正发晕的头,脸上携上歉意地笑,连连道,“抱歉,这位大人,我看不见才冲撞了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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