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三)(2/2)
高热让他的脑子不是很清楚,一时之间他被齐天定了罪,却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记得白嗣辰说过,齐天杀了齐征,可是齐天是怎么杀了齐征,他又死活都想不起来。
但是那鬼说,他见过齐征了,是齐征亲口告诉他,齐天杀的齐征,但是,鬼的话,又能相信几分,又能有几分真呢?
齐渊的头痛得厉害,他的身上原本很热,被那阳台外的风雪一激,他顿时又很冷很冷。
齐天看出了他的冷,他蹲在齐渊的面前,张开了手臂去拥抱齐渊。
“二哥,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不伤害你怎么样?”他箍着齐渊的后脑勺,一下一下揉搓齐渊的短头发。
齐渊的军帽被他揉搓着掉下来,咕噜噜地转个圈,落在齐天的脚旁。
齐渊的身上热极了,抱在怀中的时候,像个大大的火炉。
齐渊是那种平素不生病,一病好几天的体质。他这病来得迅猛,连月来的健康萎顿下来,病痛如同卸闸的水,有些一发不可收拾。
但理智还是让他推拒开齐天,他红着一张脸,连声音都有些沙哑。
“你这凶手!”
他还是相信白嗣辰。他私以为,那鬼不图他什么,并没有理由去骗他。
齐天闻言,笑了。
“二哥,你说谁是凶手?我吗?”他捧起齐渊的脸。
齐渊烧得脸颊通红,连带着那一双眼睛,也是湿漉漉的红颜色,看起来竟有些像只柔嫩的小兔子。
平素齐天与齐渊呆在一起的时候,彼时齐天还长得不够强大,总被齐渊压上一头,就好像他才是弱小的那一方。
可是现在不同了,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同了。
他咽了口唾沫,双手摩挲着齐渊的耳朵,而后,他突然疯魔似的吻上齐渊的双唇,用力地吮吻起来。
发着烧被人突然又咬又亲的感觉并不会太好,何况这个人是齐天。
齐渊的心脏骤然的收紧,而后他用力浑身最大的气力,“砰”的一下将齐天推在身后镂空的阳台石柱上。
齐天的头被那阳台壁撞得生疼,他捂着后脑勺,好半天才从疼痛中缓过劲儿来。
“二哥,你疯了吗?白给你亲都不要,你不是喜
欢我?”齐天恶狠狠地咬着后槽牙,扶着湿漉漉的地板想要站起身来。
“你是梁继尧的种,我是爸爸所生。你与我既不同父也不同母,你别跟我说我是你弟弟,这句话我怎么听怎么腻!”齐天拍了拍那被地板融雪染脏的白狐裘,那白狐裘脏兮兮的,可是他却不以为意。
齐渊受到惊吓和冒犯,见齐天又要过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他几步踏入房间,将齐天隔绝在阳台。
外间的风雪依旧没停,连带着阳台也落了薄薄的一层积雪。
可是齐天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冷。
他站起来捶打那玻璃推拉门。
“开门,二哥,我冷,你是要冻死我吗?!”
齐渊重重地滑坐在地上。
他烧得迷迷糊糊,浑身上下又被冻了个通透,竟有种他其实很不堪一击的错觉。
齐天锤门的动作依旧继续,而且他还变本加厉,威胁齐渊再不开门,他就要跳下楼去。
二楼的阳台,阳台下还种着一片四季常青的绿植。就算跳下来也摔不死。而且,齐渊并不认为齐天会真的跳下去。
齐渊拽开颈间的纽扣,将身上那厚重的大衣脱了下来。
他浑身疼痛,每动一下,那身上的骨头就像要散架似的。
他强撑着站起身子,摸到暖瓶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又就着水将西药片吃进腹中。
这时候,那推拉门外的阳台外,突然爆发出一个猝然的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二楼掉落下去。
那响声其实并不算很大,却像是平地乍起的惊雷,让齐渊的心脏猛地揪在一起。
那一瞬间,他浑身的病痛好似都消散了,只剩下了满身满心的惊惧。
他飞速地跑过去打开推拉门,看到空空如也的阳台,他的眼睛猛地紧缩。
“齐天!”他慌张地大叫,扒在阳台木扶手上,往楼下的那一片绿植上看。
下了雪的夜晚,夜空浓黑,但雪并不是。
莹亮的雪,让天地各处好似都亮起了灯,连带着那原本应该黑漆漆一片的绿植,也跟着亮堂起来。
齐渊没有看到齐天,他心中更加地慌乱。而当他准备扭过头飞速地冲下楼时,他的身后,猝然响起了齐天责备的声音。
“二哥,你可真狠心。”
齐天说着话,而后猛然用力,将齐渊推下了二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