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雪（三）（1/2）

齐渊所居的房子，之所以叫做阁楼，是因为二层之上，的确有个尖尖顶的阁楼。

当年启军入驻骞阳的时候，那处阁楼因为死了几个骞军的顽固派，所以一直闲置下来，直到被凯旋而归的齐征，翻新成为他的住所。

说是翻新，其实也只是简单地新刷了墙灰，增添了一些基本陈设，连那阁楼外面的墙体，都未曾粉刷。

至于说“死人”。按齐征的说法，哪朝哪代不死人？更何况他们这些死人堆里滚一遍的军人。

他是启军的少帅，他都不讲究，那启军中更是没人敢去穷讲究。

彼时那齐振宗的原配夫人吴氏已经过逝，想管也管不着。至于齐振宗，这是出了名的不信邪。这父子一拍即合，更是什么都不忌讳了。

而那后来居上接班的齐渊，那是个不名一文的傻子，自幼爱与齐征相比较，但却总比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对这死了骞军又死了齐征的阁楼，发自内心地热衷。一回国便入驻这阁楼，虽闹了几次鬼，却也强硬的不搬出。好似只有住上了这阁楼，才能明确他启军接班人的身份一样。

不过，这些人都不忌讳的地方，他齐天可忌讳。

这阁楼里面处处存着死气，就连楼中的楼道，都要背着阴。房间之中也没好到哪儿去，白惨惨的灯光照耀下来，连带着整个屋中都透着惨淡，看起来就不甚吉利。

齐天站在阳台上，扶着阳台的木栏杆对着齐渊灿然一笑。

“二哥，你叫我好等。”

因为打开了隔断阳台的推拉门，呼啸的西北方裹挟着风雪吹进屋子。

原本应该被暖气熏得极暖和的房间，瞬间如同室外一样，天寒地冻。

齐渊打了个冷颤，他走上前去，阴沉着脸要去关推拉门。

“哥，我都不嫌冷，你却嫌吗？我觉得你这屋子太热了，特地过来给你降降温。”齐天的眉眼弯弯，拉扯住齐渊要关门的手，“你不谢谢我吗？”

齐渊抬起眼来看着齐天。

自白嗣辰投胎前告诉齐渊，齐天便是杀害齐征的凶手，齐渊虽抱着怀疑态度，但眼见得齐天所做作为越来越过分，让他不得不去相信，白嗣辰口中所言的真实性。

都说人说鬼话，鬼说鬼话。但是鬼已经说起人话了，那人呢？

发烧导致齐渊有些头重脚轻，连带着他看着齐天时，眼前也渐渐有些飘忽。

齐天笑盈盈地望着齐渊，见他不说话，便将那身子挨近他几分：“二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想理我了吗？”

又道一句：“还是你看我最近在军中被人前呼后拥，所以有些气不过？”

齐渊默默地从齐天手中抽出手来。

他也不去强求去关推拉门了。

阳台上没有装电灯，只有室内的灯光照射过去，分这里一杯羹。

“我找了你好几次，你为什么不愿见我？”齐天歪着头看着齐渊。

齐渊突然发现，不知何时齐天的身高已经隐隐有些要超过他的势头了。

因为离得太近，齐天说话的时候，呼吸就喷薄在齐渊的脸上，这让齐渊蹙起眉头，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

但他还没来得及后退，齐天就将他又拉了过来。

“二哥，你不说话，是哑巴了吗？”齐天依旧笑着。

他眼睛长得又圆又大，黑夜里那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再配着一张带着些少年气的脸，让人怎么都不能将他和那个杀人凶手联系在一起。

齐渊心下一动。

他问齐天：“你是不是杀了人？”

齐天

挑了挑眉，也不恼，他好整以暇地问道：“二哥，你说我杀了谁？”

“齐征。”齐渊咬着牙，整个人绷了起来，就怕齐天说是，他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问。

“你说，你是不是杀了齐征？”

齐天静静地望着齐渊，很久很久以后，他突然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谁人不知，定然还以为，他是听到了什么惹人开心的玩笑。

齐渊的脸阴沉下来。

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

好在齐天笑得还算有分寸，他扶着笑得有些疼的肚子，直起腰来。他穿着白狐裘的后背抵着身后的木栏杆，一双深邃的眉眼被外间的风雪染得冰凉。

他道：“二哥，杀死大哥的，不是你吗？”

他打量着齐渊，在齐渊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之后，又补充一句：“不，准确来说，应该是龙之介。”

这一句话之后，齐渊再也镇定不了了。

他瞪大一双眼睛，几乎是惊慌失措地道：“你怎么知道？！”

齐天并不去接话，任齐渊在风雪之中凌乱了心情，将一腔情绪虬结成为密密麻麻的一团。

齐渊觉得头痛，他捂着头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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