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羽翼（2/2）

“阿月。”子陌唤了她一声，眉头微皱，语气不善道：“不许想别人。”

薛月愣神，竟没想到自己一切都写在了脸上，面上却是笑道：“没有想别人，心里眼里都是你一人。”

这种混账情话她就跟闹着玩似儿的信手捏来，却不知子陌信了几分，眉眼有些淡的转移话题道：“阿月，你喜欢什么样的嫁衣料子？我选了几样，现在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子陌。”薛月顿了顿，抬头望着他道：“你真的打算娶我？”

子陌并未回答，反倒是垂首看着她问道：“阿月，你又真的可愿意嫁我？”

这话其实不难接，但薛月却是静默了，子陌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可这些日子来的尽心准备，如若不是真的想要娶她，有何至于此？

这样看来，薛月那一问未免显得有些伤人。

薛月沉默着，子陌也不曾开口，面上虽不曾显露什么，但本就浅淡的瞳孔暗了几分，眉眼之间有一种她瞧不明了的情绪。

薛月觉得胸口生出一股窒闷，她开口道：“嫁衣的料子都有哪些？我以为全都是红的，只不过摸上去有些差。”

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笑道：“我以为自然是越好的越行，花样可以跳，这料子自然是舒服服帖最重要。”

说罢她又顿住，到底是个没经验的，跟个村里二五似儿的。这嫁衣的料子要舒服服帖做什么？左不过只穿上一日，应当是选好看华丽的最为重要。

她其实算不得什么铁石心肠，最起码瞧着他这样落寞的样子，她心中也会舍不得，也会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就说下去。

可是想着自个儿嫁给他是为的什么，她就不晓得自己此刻的舍不得到底是温柔还是残忍。

“自然是会选穿着舒服的，不然上身一日也是累的慌。

他倒是顺着她的话说，薛月含笑。

她虽没出嫁过，闲暇时候话本子却是看了许多，那凤袍霞冠瞧着甚至华丽，许多新娘子却都是吃尽了苦头，往往一日下来腰酸背疼脖子痛。在这知事以后便期待的一日上跟渡劫似儿的过，但却也是甘之如饴的一件事。

子陌敛了眸子，鸦青色的长睫轻垂着，他开口道：“便是选花样上的差别，除此以外却还有其他。凡间料子或许不过就是那么些许，也无太大的不同，仙界的却不一样。有的带着异香，可引海蝶百蝶缭绕，有的生而威仪，可叫百鸟朝凤。有些则是流光溢彩，自是非凡，诸如此类还有许多，我想着你该挑最喜欢的。”

薛月没想到这嫁衣里头还有这么多的门道，诧异极了，笑道：“我还以为百鸟朝风是人的威仪，没想到如今却是落在了一件衣服身上。”

还什么流光溢彩之类，没有姑娘不喜欢漂亮的衣衫，她本来还没多少的心思，子陌这般与她一说，竟真的有些忍不住想跟着去挑挑。

“出嫁的时候，似乎总是一个女子一生最美的时候。我空活了这么久的年岁，其实一场婚宴都不曾亲眼瞧见过。”

上古时候在一块的神仙其实也不少，但那时候就算有婚嫁念头却也不懂这么多的形式，不过是在姻缘树下磕个头，就相携相伴在一块了。

感叹完之后她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忽然念道：“百鸟来朝……朝的却是凤凰。”说到此处她停顿了下来，看向子陌才继续道：“我曾听人说过，这世上最美的衣裳应当是凤凰涅盘后的羽翼织成的，绝无仅有，举世无双。”

有多少的姑娘都想当那最美的新娘，穿上世上最漂亮的衣裳嫁给心心念念的有情郎。

可这凤凰羽翼织成的衣裳，却又有何人曾见过？

世上的凤凰永远只有一个，能叫他心甘情愿的将历经生死之劫难，涅盘而得的一身羽翼褪去，给一个姑娘织成衣裳，又是哪个姑娘能有这样的疼宠和珍重？

所以啊，凤凰羽翼成裳虽美，但世间却还不曾有一个人真的亲眼瞧见过。

而这样的话，除却那个人，又还有谁能与她说？

薛月抬头望了眼苍茫的天空，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到。

从前的从前，或许有只傻凤凰，心心念念装着个不知事的姑娘。

他什么都不曾说，却什么都做了。

在心底悄悄打算着用自个儿涅槃后的羽翼，给她做件世上最美的衣裳。

如火的的衣裳，漂漂亮亮，最适合当出嫁的新娘。

可终究不过是黄粱梦一场，人走茶凉。

子陌声音有些冷道：“阿月，我刚才就说了，不许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