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归途（1/2）

身前，是避无可避的刀斧，身后，是不可触及的神祗。

终是到了那一日，他的神祗降临于世，对他投出了目光，可他，却再也不能撑起眼睛回应了。

“嘉树，我不要……回，长安，将我……葬在，咳，葬在青州。”

瞳里的光逐渐散了，杨尔思努力想将赵嘉树的脸留在视线里，哪怕知道只是枉然，也想再拼尽全力，试上一次。

“我说谢谢的时候，都是……都是真的。”

杨尔思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分不清自己现在的处境，脑海中，惦念的净是从前在书院的一幕一幕。

“尔思，你别睡，不许睡！睁开眼睛！”

“别，别忘了我。”

骨节分明的手垂下，长揖不拜，睚眦必报，自此世间再无那般的白衣公子。

“杨尔思！你起来，起来啊！”

大颗的泪糊了赵嘉树的双眼，他用手紧紧抱着杨尔思瘦弱的肩膀，不停地摇动。

“你起来，呜呜……你起来，我还保护你，还保护你，好不好，只要你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赵嘉树蒙着泪的目光，瞥见一旁散落在地，不知属于谁的长剑，握在手中，朝祭台之上走去。

没走几步，小臂被一只手猛地拉住，回过头，对上霍十安慌乱的眼神。

“做什么！”霍十安全然不见昔日对待赵嘉树的温柔，怒道，“你现在不能动武，疯了么！”

“我要杀了他！”

赵嘉树咬着牙，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台上。

霍十安手上又使了几分力气，死死箍住赵嘉树的小臂。

“不许去。”

祭台之上，孟尝与燕凌朝一左一右，招招逼人至绝路，赵轫越是催动内力去出招抵抗，便越是毒火攻心，节节败退。

“噗……”

燕凌朝一剑刺穿了赵轫的胸膛，与此同时，在他握着剑柄的手底下几寸，一节剑刃闪着血光。

是孟尝的剑，由背后没入了赵轫体内，从他的腹部直穿了出来。

赵嘉树闭着眼，觉得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任由霍十安拉着自己，连怎么走上的祭坛，他都没有感觉。

底下的教众被清杀得七七八八，青雾门的兵力本就不如这次不良带进来的多，扶双与无度的人又临阵倒戈，这会儿高台之下，放眼望去，全是他们的人。

孟尝拔出尚在滴血的剑，走到赵嘉树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二子。”

赵嘉树抬眼，对上孟尝关切的目光，又草草环视了几下四周，颤着声音：“结束了？”

“嗯，结束了，我们回家。”

多日紧张的戒备状态，在得到孟尝的肯定回答后，终于放下了，赵嘉树觉得身上所有的力气都泄光了，加上毒药的催力，他脚一软，倒在了霍十安怀里。

“方成疾在龙君庙里等着，你们带他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燕凌朝也收了剑，看了看几人。

孟尝点了点头，转身对霍十安道：“走。”

“燕大哥，我们先走了，”霍十安背起赵嘉树，“剩下的事，就辛苦你了。”

燕凌朝微微点头，看向赵嘉树，赵嘉树伏在霍十安背上，也在看他。

只是身上无力，赵嘉树的神智还是清醒的，两人相视，并没有多余的话，该说的，彼此都懂。

“师父，尔思……”

孟尝会意，点点头，俯身将杨尔思的尸体背在肩上。

从地宫出来，上了龙君庙，赵彧就在通道口站着，见几人上来，第一时间走上去。

“小叔，”赵嘉树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我好想你。”

赵彧的眼睛有些红了，定定地看着赵嘉树，竟连要做什么动作也忘了，只是唤了声。

“小二。”

赵嘉树想抬起赵彧的手，让他摸摸自己的脸，奈何实在是提不起力气来，方成疾立在一旁，见状走上前道：“将赵公子先放下来吧，我为他施针，抑制一下毒性。”

“小二，你中毒了？”

赵彧神色中尽是紧张，跟着孟尝将人放到地上的动作，蹲下|身来。

赵嘉树还没来得及开口，对上孟尝的双眼，被吓住了。

孟尝咬牙切齿，欲喷出火来的目光在赵嘉树和霍十安身上来回扫射。

他不是傻子，霍十安方才拉着赵嘉树，不让他上祭台，显然是知道他所中之毒，不可催动内力，而自己当初在山脚问他的时候，他还敢替赵嘉树瞒着。

“两个小兔崽子，长大了是吧，一个两个的，主意正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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