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2）

“是吗？”弗兰茨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很自然地翘起二郎腿，自顾自笑起来：“维尔纳真的没亏待你们吗？我还以为海森贝格科长把他的科员都逼到跳楼了。”

“我......”夏洛特哑口无言，支支吾吾想掩盖住尴尬。

弗兰茨突然脸色一沉，厉声道：“你最好跟我说实话，不然我就只能请警察帮忙了。”

夏洛特深吸一口气，坦白说：“我去洗了个澡，结果......结果门被锁了，我只好从窗户里出来了。”

弗兰茨笑了。

“你都没找个人把风吗？”

“没有，就我自己。”

弗兰茨端详了她一会，渐渐收回了笑脸，继续发问。

“今天该你值班吗？”

“不该。”

弗兰茨顿了顿，慢慢说道：“下班时间偷拿钥匙私自进入值班室，利用职务之便违规占用战时公共资源，你觉得什么处分比较合适呢？”

夏洛特已经忍不住哭腔了。

“我知道错了，保证没有下次。您能给我一次机会吗，部长？”

“我说过，没有任何错误值得原谅。”弗兰茨冷冷地说。

听闻这句话，夏洛特停止了抽泣，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和这个男人对视着，心灰意冷，泪眼婆娑。

“除非......”这时弗兰茨站起来，上半身凑近她的耳朵，“除非你同意跟我合作。”

泪水仍旧模糊着视线，夏洛特迅速抹了把眼睛，似乎想用视力确定自己没听错。

“您想要我做什么？”好奇驱使着她开了口。

弗兰茨身子退了回去。他离开座位，一边踱着步子一边用命令的语气地说：“给我盯紧维尔纳。每天他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你都要跟我汇报。”

维尔纳。

夏洛特心头一紧。难道今天的事弗兰茨也看到了？但她随即打定主意，不管一会儿弗兰茨问什么自己都说不知道，这是最稳妥的。而且，这人一向不是善茬，他要对维尔纳采取行动，还让自己做帮凶，夏洛特当然难以接受。

“这有点难，我跟他又不熟。”

“不熟吗？”弗兰茨忽然停下脚步，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小子早就来电了！”

夏洛特惊愕不语，被他说得愣在那里，脸上一阵发白一阵发青。

弗兰茨脸色稍稍缓和:“我的意思是，你最容易取得他的信任。”

一分钟过去了，两人依旧保持对峙的姿态，夏洛特脑子已经飞快地转开了。

“我有两个疑问，长官。第一，您为什么要监视维尔纳？”

“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那好，第二，你明知道我喜欢维尔纳，又有什么把握我会愿意出卖他？”

说完这句话的夏洛特已经预感到了不好的结局，可弗兰茨并没有生气，他笑了，甚至笑得很亲切。

“我也有两点原因回答你。第一，除非你不想在外交部干了。”

“第二，”弗兰茨看着夏洛特，目光竟有些怜悯：“你那条项链，格蕾塔也有个一模一样的。”

夏洛特理了理思路，继续不动声色地思考着。弗兰茨找到自己绝不会是心血来潮，从他送我帽子那时起就已经有了苗头，或许更早。可弗兰茨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和维尔纳有某些私人恩怨吗？未必。既然他专门找我做这件事，那么他要的东西必然是和工作有关。难道为了争权？也不可能，弗兰茨已经是副部长，即使内斗也没必要盯着一个小科长不放。那会是什么？夏洛特继续思索，我之前所有推断，都以弗兰茨是“坏的一方”为前提。可即便弗兰茨是坏人，就能以此肯定维尔纳是好人吗，好人和坏人在这种情境下又该怎样界定呢？想到在值班室看到的一幕，夏洛特更加云里雾里。她知道自己终于还是逃不开了。从入职开始夏洛特就极为谨慎，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有所保留，她知道身处权力的漩涡，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卷入深渊。而现在，到了抉择的十字路口，命运真的要二选一吗？

她不能彻底沦为弗兰茨的眼线，但也不会为了维尔纳牺牲掉自己。

想到这儿，夏洛特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我想好了，长官。您的要求，我不会拒绝。”

弗兰茨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开口又说道：“我对你还有一个要求，”他看着夏洛特镇定的脸，清楚地吐出两个音节：

“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