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攻视角)(2/2)
顾旻煊听他唱完,简直哭笑不得:“你知道这词什么意思么?”
“半懂不懂吧,反正姐姐最喜欢这首,所以我比较拿手。”江衍洐不高兴了,“给你唱歌还挑三拣四的,烦不烦?”
平心而论,男孩的嗓音非常好听,通俗点说,就是唱起歌来很戳人,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在调上,但顾旻煊被打动了。
如果自己将来真的要做音乐,一定要抓他来做和声或者对唱。
“对不起,你唱得很好听。”顾旻煊诚恳道,“这是谁的歌?”
江衍洐一脸嫌弃:“同学,你也太土了,连**都不认识。我真的超——爱——他——的!”
顾旻煊:“……”看在他还有M国国籍的份上,打死这人能不能不算犯/法?
江衍洐叹了口气:“莫生气,莫生气。道友,且听我道来——”
顾旻煊握紧了拳头,江衍洐却笑了,笑得很大声,吓得胖橘猛然惊醒,跳到了地上,对着顾旻煊炸毛。
……顾旻煊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一笑带给他的感觉,仿佛有一绺阳光,在这一瞬间,穿越了横跨千万光年的黑暗,照拂到了他的身上。好暖好暖。
后来——
后来,廖医生就拿着两份盒饭回来了。两个孩子都饿得紧,光顾着吃,没怎么说话。江衍洐看他喜欢,还把自己的排骨也让给了他。
后来,江衍洐的父母来领走了这淘气包,走的时候还给了顾旻煊一颗糖,谢谢他陪这话痨聊天。
顾旻煊想着,一个学校,他又经常受伤,总归能再见面,就连名字都没问。未曾想,不到一个月,老爷子出院,立马就命令顾城梁把顾旻煊送回去。登上飞机的时候,顾旻煊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竟然没来得及再受一次伤。
有人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顾旻煊惦记着这一面之缘,却不敢祈求太多,只默默地下载了**的每一首歌,开始收集他的每一张专辑,变得和那人一样喜欢他。
顾旻煊十五岁,顾城梁肝病发作,需要活体肝移植,顾旻煊是唯一合适的供体。以一部分血肉为筹码,手术结束后,他收拾好行李,偷走了被藏在爷爷房间里的护照,在顾城梁的庇护下远渡重洋,回到了母亲的故乡。
还是同一个城市,不知道那人在哪里?是和他一样刚上高一、还是仍在初中?
他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和江衍洐重逢,只不过这次是在网络上。
回国之后他就给自己创建了微博账号,特别关注只有一个,或许冥冥之中,他还是抱有一点不切实际的希冀,能够藉由那么一点微弱的联系找到那人。
那一年**生日,某个官方应援号组织了一个线上活动,希望粉丝们唱一首**的歌录下来带上话题发到微博上,热度最高的有机会获得全套有**签名的专辑。
经过了层层遴选,主办方选出了优胜的五人。他们之中,大多选了诸如《江南》《一千年以后》这样的经典热门曲,只有一个人,唱了一首《加油》。
这是他会选的歌。这是他的格调。
顾旻煊无法形容那样的感受,他就是有一种诡异的预感。
少年那不掺任何杂质的笑,被他埋藏在心脏深处多年,已然成为了无瑕的璞玉,牵扯着他的三魂七魄,只一个音节就足够引发强烈的共鸣。
都说美色误国,人家是一张脸养一身伤,他倒好,那人不过是笑了笑,就让他惦记了这么多年。
五年前被抚过的地方开始发痒并刺痛。曾经丑恶的疤痕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真如那人所说,于一片废墟之上长出了鲜活的血肉。
他没告诉那人,在遇到他之前,以及之后,多少人因为这道疤对他恶语相向,甚至不惜付诸行动。只有那人,那么悉心地抚摸了他的伤,还说他的眼睛漂亮。
这五年来,无数次的回想,每一次,都让他多一分对那人的念想。
可他知道,这事可念不可求。他绝不要沦落到和父辈祖辈一样可悲的境地。
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变声期前后,可顾旻煊倒了那么多年楣,真的就瞎猫撞到死耗子了一次——
真的是他。
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声音,终于再次真实地在耳畔响起。
他简直不敢相信命运眷顾了他。
顾旻煊将那段音频保存了下来,命名为“初遇”,拷贝了手头所有的电子设备上。
他关注了那人的微博,尽管上面有关现实生活的信息少之又少,但他满足了。多了这一分联系,能相遇的几率总归更大一些。再不济,顺藤摸瓜,把这人从二进制的背后揪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他不着急。等到他变得更好了,再以光鲜亮丽的模样出现在那人面前,无论他还记不记得,无论他是直是弯……
思及此处,顾旻煊恍然大悟,哦,原来这么多年的念念不忘,是一见钟情呀。
他一直以为江衍洐要比他小上几岁,不仅是因为那张娃娃脸,还有现在都没到变声期的缘故。直到高考前的两个月,他看到那人发了一条微博,简简单单的,只有X大校门的照片,配文:高考加油,这才知道他们是同级生。
顾旻煊成绩很好,本来还在X大和S大之间犹豫,一看这条微博,得了,不用纠结了。
他第一次给那人的微博点了赞,又实在忍不住,评论了一句,要加油。江衍洐回得挺快,说了一句谢谢,还很贴心地附了一句早点睡哦。想来也是好奇,逛了他的微博,发现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是应届考生。
整个高中三年,撇开顾旻煊单方面的关注,他们的来往就这么两句话。童年和少年时期与众不同的经历把顾旻煊的心智提高到了远超同龄人的水平,高考这件事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压力可言,可江衍洐不一定和他一样。
有好几次,顾旻煊都想给他发消息鼓励他,安抚他,可想起少年坐在医务室里羞赧地对他笑着的模样,他又觉得,大可不必,他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就像五月天的那首歌,“不打扰,是我给的温柔”。
所谓庸人自扰,所谓关心则乱,顾旻煊切身体会到了来自家族的诅咒。他们这群人,注定了要为情所困。
本科四年,他们一直没碰上面。
全省考上X大的一共就没几个人,顾旻煊一打听,排除了在同乡聚会上见过的人,又私下里约了几个人,终于得知了那人的名字和学院。
从微博上来看他没有参加任何社团,甚至,因为专业的不同,他们分属不同的校区。除了那个保存在手机里迟迟不敢用上的微信号,顾旻煊没有任何接触那人的机会。一个年级少说一万人,那么多个年级,即便知晓了名字、长相,要“偶遇”一次,不是大海捞针么?
他也知道自己这叫矫情,寻寻觅觅这些年,得了微信号还不加是什么意思?就如同近乡情怯,目标近了,他却怂了。他很怕,怕真的到了那人面前,而那人不能爱上他,他会变得面目全非,像爷爷,像奶奶,像顾城梁那般魇化成妖魔。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伤害了这么多年来唯一珍视的事物。
一次喝醉酒,他打电话向顾城梁出了柜,并告诉他,不准备回家继承家业了,要去做妈妈想做的事,音乐。他以为顾城梁无所谓,事实却是勃然大怒,直接断了他的生活费。
最开始那段时间顾旻煊过得挺惨,虽然有一群狐朋狗友可以借钱,但他太骄傲了,为着和家里闹矛盾的缘由,他实在开不了口。
于是他开始把高中和大学写的歌发到音乐平台上,靠刷流量挣点钱。有时候也有合作者来要求帮忙写歌,或是露个脸……加上奖学金,总算是让生活回到了小康水平。总归是机缘巧合,“萱萱”就这么出道了。
他怀着一点侥幸的心理,每一次出场,必以**作的曲子开场,说不定那人看了某次演出,会想认识认识他,甚至,能刷一点点好感都好啊。
顾城梁发现用生活费要挟不管用,便和顾旻煊详谈了一次。其实不用他说,顾旻煊也知道,顾城梁不是真的关心他,不让他和男的在一起是怕顾家丢脸,让他继承家业是因为顾念伊毕竟是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他顾家又没其他人可以背这口锅。
顾旻煊细细权衡了一番,最终妥协了:“男人和音乐,我只要一样,可以了吧?”
到底是他胆小,想要却要不起。为此,他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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