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依旧是攻视角)(1/2)
生活啊,总是那么出其不意。--**--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顾旻煊对“某人”有着little crush这件事,在他们那个小圈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本人长着一张惹尽风流的脸,又热衷于社交活动,外面皆传旻爷花心,看起来没伴是因为换得太快。宁曼曼他们却是一个个心知肚明,不是换得太快,而是因为这么多年,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人,至今还没有吃到嘴里。
他们一知半解,只有宋玉掌握了事情的全部。
顾旻煊和宋玉,两个基,都出自有钱人的家庭,简直是一拍即合,瞬间就成了好友。饶是如此,顾旻煊仍是花了两年的时间,才逐渐对他敞开心扉。
还好他说了,不然,宋玉就不会在为此唏嘘了四年之后,告诉他江衍洐想要找人拼租。
“是真的,”宋玉说,“他和我的一个朋友见面了,但是不太满意房子。朋友无意间提起,说是学生物的,我就多问了一句,没想到真的是他。”
是啊,没想到,又是没想到。
到了这一步,再不抓住机会,就不是男人。顾旻煊贴好了告示,又请朋友扮演房东,一切都串通好了,就等江衍洐上钩。
而他,如约而至。
他不求什么,只求在离开之前,能够和他认识一下,正式地认识。幸运的话,还能让江衍洐记住他,记一辈子。
横竖,他自己这辈子,是忘不掉这人了。
顾旻煊也许永远都不会告诉江衍洐,第一次接到他电话的时候,他的心跳有多快。他早就存了他的号码,备注从一开始就是“宝宝”。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妈妈这么叫过他,所以这两个字,是他印象里最亲昵也是最深沉的称呼。
人都是贪婪的。他发誓,他最开始盘算的就是只做好朋友。然而,当他出现在眼前,他忍不住立刻就开始了试探。
那一次聚餐,顾旻煊是临时起意,但全桌的人都知道他的司马昭之心,每个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揶揄,他也顺水推舟地出演了江衍洐理所当然会误解的“大戏”。
他能感觉到青年的尴尬,可就如若干年前称赞他眼睛好看,江衍洐温柔地容忍、承载了这一切,甚至完美地融入了他们这群人之中。
顾旻煊觉得他永远也读不透、看不厌这个人。
那一晚,他被宋玉灌醉,又被坏心眼地扔给江衍洐,他听到他在阑珊的灯火下唱那首《冻结》……泪水悄悄润湿了他的眼眶。
那么久了,那么那么久了。
说不清到底是少年的嗓音,是他无私的温柔,还是他纯真的笑容,他这情窦实在是开得有点早。过了这么些年,什么都变了,又像什么都没变。
顾旻煊想起好多年前,他在听到少年唱歌的时候,曾经想过和他组一个乐队。可这个埋藏了多年的隐隐约约的心愿,在这一晚彻底烟消云散了。
去他妈的出道,他想,这个人只要唱给我一个人听就好了。
他忍不住要对江衍洐好。不是为了得到回报,就只是,单纯地想要看着他好。
江衍洐想要吃好的,他就给他做。他喜欢吃什么,顾旻煊就去学做什么。白天没时间研究菜谱,就偷偷地在半夜醒来,闷在厨房里,还得小心炸了什么,把江衍洐吵醒。
江衍洐想要摆脱生活的枯燥,他就把他拉到自己的圈子里,带他去他去过的地方,做他做过的事。演出如是,话剧亦如是。
可他没想到,他竟然在这过程中变得更加喜欢他,像是《小王子》里的那只狐狸,明明是诱惑者,却误打误撞地被驯养了。
江衍洐就是最艳丽的毒,吸了一口就越陷越深。
真正打破所有枷锁的,是江衍洐的坦白。
听到江衍洐说自己喜欢过一个男孩的时候,顾旻煊的心跳声快把耳膜也震破了。
好端端的一颗心,此时裂作了两份。一半是欣喜若狂,江衍洐喜欢过男生,他们就绝不是不可能。顾旻煊在江衍洐面前卑微,本质却是高傲的,真要追起人来,还可能追不到?
另一半,他都不敢多想。说是嫉妒都是轻了,他从不知道,他也会有这般恶毒的心思。
诸般纠葛逼得他要发疯,于是他冲动之下做了一件后悔了很久的事——
他吻了江衍洐,尽管只是指尖,但他知道,江衍洐知道了。
之后那人不理他,他委屈之余,也有点遗憾。早知道就直接吻在唇上好了,以后可能都没机会了。
他不甘心,又以《春|光乍|泄》作引试探,那人却直接敷衍了事,插科打诨就绕过了话题。
顾旻煊手足无措,感觉又变成了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孩子,救不了妈妈,满足不了爷爷,也不能让爸爸回头看他一眼……
他的所有自控在看到顾城梁的那一刻崩溃了。
他像是一个遍体鳞伤的孩子,下意识地奔向了最能给他安全感的地方——江衍洐的身边,好在,这一次他并没有拒绝。
他接纳了他,原谅了他,甚至半推半就地应了他,最后,在他恶向胆边生,吻了他之后,还一点也没有生气。---于是顾旻煊知道了,江衍洐也喜欢他。
足够了。
就算他的喜欢,比不上自己的万分之一,也足够了。
此生最光怪陆离的梦业已成真。剩下的事,哪怕需要耗尽一生,他也心甘情愿。
隔了这么多个日夜,江衍洐又一次碰到了那道疤。
他果然完全不记得顾旻煊了。但是这样也好,现在的他,比那时的自己,好了太多,好到足以护住这人。
他吻住那受过伤的肌肤的时候,顾旻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道,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这么这么地爱你,爱到快要无法呼吸。
在静冈,江衍洐说出了那三个字。是救赎,也是诅咒,从此这苍茫人世间,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江衍洐能叫他爱上。
像是被烙上了最深的印记,他将永远属于眼前这个人。
顾旻煊等了太久,久到听到时,心疼得仿佛被撕裂开来了。他只有一刻不停地吻着江衍洐,从他嘴里汲取赖以生存的氧气,不然,他真的会死在这里罢。
他太幸福了,所以掉以轻心。
哪怕是在被爷爷在精神和肉体上施虐时也不曾祷告过一次的他,求神拜佛,不为别的,就为了一句平安喜乐,一句白头偕老。他甚至不敢贪心求一个来生。
然而千百次的叩拜,也不会让神明原谅他半分。爷爷的恶,奶奶的私,妈妈的孽,爸爸的罪,全都得应到他身上,叫他最最信任的人、最最渴求的人把他推开。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何必还要他拥有一次!
近20个小时的机程,顾旻煊没阖过眼。他辗转,他怀疑,他痛苦,他……看不到出口。
就算他愿意放弃音乐,继承家业又能怎么样呢?江衍洐不要他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一下飞机,他就拨通了江衍洐的手机,果然,“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顾旻煊毫不怀疑,这个号码,永远也不会打通了。
他去查了那张卡,里面竟然有十万余元。对于顾旻煊或许算不得什么,但这个数字,已经是一个出自普通家庭的大学生大学四年加上研究生两年所能攒下来的所有钱了。
“他很爱你。”顾念伊不无羡慕地说,末了又问,“需要我帮你还给他吗?”
“不了。”顾旻煊说,“这是他的嫁妆。”
他怎么会怀疑这点呢?那个人,就算是一定要办成某事,也绝不会玩弄人心。而且,江衍洐虽然是个老好人,却没有滥情到为着随便一个人耗光积蓄。
——是啊,他爱他。
只要有这点,就够了。顾旻煊什么都不怕了。
他见到了顾城梁,男人躺在病床上,苍白得不像样。顾旻煊简直无法相信这就是曾经让他又怕又渴望了整个童年的父亲。
“你好啊,爸爸。”他说,“看起来我的肝不太好用,嗯?”
儿子语气仍是轻慢的,顾城梁却没有再生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又或许是真的没那个精力了,他看着顾旻煊的眼神依旧是平和的。
他艰难地坐了起来,缓缓道:“这几个月,辛苦你陪陪我。我有话要对你说,但是,你得等到我快死的时候——”
顾旻煊叹了一口气,忽然说:“没必要了,爸爸,我原谅你。”
那四个字脱口而出,顾城梁睁大了眼睛,顾旻煊自己也挺意外。
恨一个人和爱一个人一样,需要很多的气力。爱久了,恨久了,渐渐地就成为一种执念,越陷越深,再不见天日。然而,总会有那么一个瞬间,被困之人幡然醒悟,发现曾经的痴缠,也不过一场笑谈。
顾旻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就宽恕了顾城梁,或许是累了,又或许是有了更值得他追寻的人,总之,放下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顾城梁的最后几个月,顾旻煊一直陪着他。明明是父子,却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顾旻煊从未有在顾城梁身边如此放松的时候。
约莫是想要弥补亏欠了十数年的父爱,顾城梁对顾旻煊柔和了很多,也不让顾念伊和他母亲前来探望,估计是不想让顾旻煊不愉快。强烈的疼痛过后,或是从又一次不知生死的昏迷中醒来时,他会和顾旻煊说一些,他从不知晓的事。
譬如,方娴怀着他的时候,是他一生之中,唯一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产生了爱情的时刻。
“她对我来说就像妹妹,利用你奶奶逼我娶她令我感到恶心。除了那次喝醉,我没碰过她。”顾城梁说,“但是那天我出差回家,看到她抱着大肚子在门口等我,我就想……嘿,就是这个女人,怀了你的孩子。”
“但是你还是抛弃了她,抛弃了我。”顾旻煊不带任何感情地陈述道。
顾城梁叹了一口气:“是啊。我抛弃了你们。”
顾旻煊五官长得像方娴,清俊精致,唯独一双眼睛,黑得无瑕的眼睛,承袭自顾城梁。顾城梁转过头来,一模一样的四目相对,他用轻得几乎要被风飘散的声音说:“Sorry, son. I don’t deserve you.”
他们都没再说话。
护士进来把顾城梁抬到手术车上,送去化疗室,顾旻煊没跟去。
他久久伫立在床边,愣愣地用手抚过床单上的褶皱,忽然什么都释然了。
等这句道歉等了这么多年,其实,也不过如此嘛。
顾城梁去世的那一天,一切如常。
他已经进入了最糟糕的时期,除去严重的腹水和黄疸,最可怕的是长时间的昏迷。每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所有人,包括顾城梁自己,也知道,时候快到了。
那天早晨,顾旻煊给顾城梁喂了点煮烂了的稀饭,顾城梁比平时多吃了几口,还破天荒地让顾念伊母亲进来给他换衣服。
数月来深受病痛折磨,顾城梁瘦得皮包骨头,说得难听些,是不成人形。看着那张颇有些可怖的脸洋溢着健康时也不曾有过的灿烂笑容,顾旻煊想,原来回光返照是这个样子的。
“看。”顾城梁抬了抬手臂,尽管没多高,但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你爸爸是不是很帅?”
他没具体称呼名字,但顾旻煊知道他是在叫自己。于是他上前一步,凑到床边握住了男人的手:“是啊,您还是一样的精神矍铄。”
顾城梁愣愣地“哦”了一声,说:“你给我唱首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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