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先淘汰（2/2）

“虽然杀不死，但是强控，”玛尔塔压低声音，“半分钟是有的。”

半分钟能干什么？破译完半台密码机，或者是撒开脚丫子跑，跑得快的或许能横穿一个地图。

奈布点头，伸手拿回“云雀Ⅵ”，那把枪上面还带着玛尔塔的体温，一瞬间莫名的心神恍惚让他差点拿不稳。

“成交愉快，”玛尔塔见他收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没察觉到他的肩膀在瞬时僵硬紧绷起来，“游戏我估摸着还有很多场，到时候幸运能一起组队的话……”她揽过护士小姑娘的肩膀，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就一起活下来吧。”

这句话掩埋过她急促的、带着酒气呼吸。

护士小姑娘眨巴着湛蓝的眼睛道:“道路千万条，互助第一条。做人没爱心，上帝两行泪。”

玛尔塔舔了舔嘴唇，豆沙色已经全然消失不见，只剩下烈焰一般的橘红。奈布没有话说，也不想说什么，正打算开动今晚的第三口越橘蛋糕时，吧台上的夜莺抖抖翅膀，飞上一台无人自弹的钢琴，开口说话了:

“尊敬的访客们请注意，下一场游戏即将开始。为降低难度，本场游戏的机制为八对二，当前人数为四十二人，为使人数凑整，现场掷骰子淘汰二人。”那声音不是夜莺如红玫瑰般美丽的歌喉，而是一个轻描淡写传递死亡讯息的低沉男音。此时，夜莺小姐只是庄园主的传话筒罢了。

钢琴曲正好奏到激越的桥段，《命运交响曲》行云流水般跳脱，但人们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好看。他们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拿出四面骰，它安静地躺在手心里，露出邪恶的微笑。

“投到‘4’的两个人将立刻出局，”夜莺喉腔里的声音这样说道，足以凝冻血液的温度让人似乎能感受到命运寒凉雪白的匕首正抵在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上，“现在开始。”霎时间所有的四面骰都嗡嗡振动起来，发出死神低吟般沉越的声音。有的人不甘心，徒劳无功地想让它停止，却只在掌心留下一道道血痕。短暂而漫长的几秒钟过去，玛尔塔云淡风轻地摊开握紧的手心，上面的数字是“1”，她再看奈布的:“1”。

她的手心虽出了薄薄一层汗，但面子上总是这样平静。

“艾米丽，你呢？”护士小姑娘把手一摊，骰子上清晰地写着数字“3”。

“这可比赌博有趣多了，”玛尔塔看着赌桌旁边呆滞发抖的赌徒们，不无讥讽地说道，“金钱、权力，或者什么欲望——有什么好赌的？赌上生死和命运试试，保准让你刺激连连。”她说着唇角不由自主地翘起，像一根带刺的野玫瑰一般撩人又危险。

世间多的是醉心于金钱与欲望的人，但很少有人愿意醉心于生命，像对待上帝一般认真对待自己的生活。为上帝祈祷的生命甚至连自己的生存困境都无法解决。心愿面包和牛奶的人得到后又希望有奶牛与小猪，除了天堂的极乐还渴望现世毫无苦难和辛劳的幸福。不过玛尔塔不知道的是，这个难题在百年后依旧困扰着世人。

时光穿过漫长的岁月，改变不了人的秉性。

某个角落突然爆发出惊呼，有人凭空消失了。

紧接着，那个声音不带任何遗憾情绪地说:“很遗憾，理查德和玛戈特摇到了‘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