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姜由走了一半折回来，洋人调酒师好奇地朝外探了探身，果然看到后面跟着的曲慕陶。他耸肩挑眉，好似讥讽姜由的口是心非和底线不清，又向前来要一杯苏打水的人弹了下舌，挑衅他不喝酒怕是犯怂不敢下手。曲慕陶冷笑，做了个再多话就毙了你的手势，走前一摇手机，谢他及时电话通知，便转身去找姜由。

吧台前的位置占满了人，倒是角落里还剩两个分散的，姜由选了一个年轻男孩旁边的空位坐下，台上已经换了演出者，唱的是西语小调。余光瞥见曲慕陶往这儿来，他没有动，听到他低声对那男孩抱歉道能否换个位置，也没有动，他坐在暗处，表情都掩得严严实实。

曲慕陶把帆布包往背后一拽，落座时搭了一下姜由肩膀，他语气轻松：“这位置挺偏的，我还是第一次坐。你刚才坐在哪儿啊？”

料想也不会有人接话，曲慕陶不急不恼，苏打水传过来，他递给姜由：“请你。”

“不用。”还知道他喝苏打水。

“白请的都不要？”曲慕陶屈起食指刮刮下巴，“那姜先生想喝什麽，随便点，我今天带够钱啦。”

姜由恍惚一秒，为他的“姜先生”，回过神后还是冷淡拒绝：“不用。”

“这也不用，那也不用，那姜先生来这儿做什麽呀？”曲慕陶故作苦恼，随即拍手顿悟，“喔我知道了，来看演出，对吧？这儿每天演出都不一样，的确挺有意思的。”

姜由听出他在戏谑，但因自己的确处于下风而无言以对，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杯壁，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

两人沉默坐着，曲慕陶像是很疲累，握拳在唇边打了个哈欠：“剧马上就首演了，这几天我们颠来倒去忙排练，现在算是我这几天唯一一段休息时间，想请姜先生喝东西呢，还被拒绝。”

“我没有要你请。”

“是我要请的呀，不关你的事，”曲慕陶托腮，笑得眼睛弯弯，“对了，那朵玫瑰，你拿到了吗？”

姜由专心盯着前方：“没有 。”

“喔，好吧。”

“……”

“嗯？你愿意喝啦？”

“咚”的一声，杯底撞击桌面，响声清脆，姜由表情波澜不惊，说：“有点口渴。”

洋人调酒师与来往的女客搭讪闲聊，偶尔朝吧台那半边张望，只见曲慕陶和他的先生并肩坐着，一个笑容满面，常偏头朝对方说着什麽，另一位则面沉如水，看样子是沉浸在背景的伦巴舞曲里，偏偏眼神游离，一看就心神不定。气氛古怪到极点。

贝诺，常来的女客伸手抱住他的脖子，酒气熏天，你说的小男孩儿呢，说好的今天带来给我开开把他给我带来嘛，快点儿啊。

洋人贝诺拉开那两只红成血的手，耐心提醒女客先去解决打翻红酒的烂摊子才是上策。女客气急败坏，被酒保拉走还叽喳不休，说他狼心狗肺，拿钱手软却不替人消灾。万幸最后人总算被拖走，贝诺不耐地擦拭脖颈污痕，这一错神再去看，曲慕陶二人已不在原位，转而换去位置更隐蔽的一桌。

曲慕陶半趴在桌子上，手指顺着桌面纹路一路攀爬来回，在另一只手边徘徊。

姜由察觉痒意，下意识蜷了蜷手指，顺着一看，曲慕陶仰着脸笑得很可爱：“你的手指比我长诶，你看，”他把五指撑开举在灯光下，催姜由也来：“比一比啊。”

“不要。”

曲慕陶被拒绝也不气馁，转而两手托住下巴：“都说学音乐的手指好看，尤其钢琴，看你的手就知道了。我好歹也学过一点啊，怎麽手指就这麽短，还有点肉乎乎的。”那是奉承话了，他的手指虽然不似姜由的细长，但也绝不是短粗一类。

“师兄？”

曲慕陶的话溜出嘴唇半个音又吞回去，眼见姜由正对自己的左半边脸微微一动，露出一个明显嫌恶的表情，他暗自留意，不想来人居然也是他眼熟的。

郑易杰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在曲慕陶和姜由身上绕了两圈，了然地挑高嘴角，话有深意：“不巧，打扰两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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