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阂(2/2)
方瑜有些迟疑,老皇帝有多疼方余姚那是众所周知的,这些年只差把他当心肝来疼了,连心头血这种事都要换人,足以看出老皇帝有多看重他。
方瑜沉默了片刻,虽不知方晏哪来的底气,却还是选择了无条件信他,便点头道:“那就先不跟他打了,尽量拖延时间。”
方晏点头道:“这样也行,不过有一点要记住,一定要逼方余姚先拿出那块假的虎符,这块真的虎符必须在他之后拿出来才会有铁证,否则一旦他反咬我们一口,那就惨了。”
方瑜道:“嗯,记住了。”
三人打算迎接这场实在的闹剧,方瑜让几名训练有素的金吾卫护在方晏和陈心曲周围,其他人则上前了几步,跟方瑜并肩一起。
方余姚远远地就看见了他们,他策马走在前面,身后领着好几万将士,队伍有些长,密密麻麻的一片,不过片刻,就将周围的百姓吓得无影无踪了。
他来的时候,那些将士立马将方瑜他们团团包围了,他那匹马还嘶鸣长啸了一声,声音很炸耳,方瑜却眼睛也未曾眨一下,默默地看着方余姚,道:“皇兄。”
方余姚居高临下地冲方瑜笑道,“三弟,这是何故,父皇不是让你去边境了么?”
方瑜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不是怕皇兄你晚上睡觉也做噩梦吗,万一我要是走了,没准儿哪天就带着好几万人马来长安找你玩了,对吧?”
方余姚从来都是装得比较可以,听了方瑜这句话并没有生气,依旧笑得彬彬有礼,“说得是,就恐怕,三弟有这能耐没那个命,你说呢?”说着抬头看向方瑜身后的陈心曲。
陈心曲平淡地偏开头,似乎并不想看到这个人。
方余姚笑道:“看来三弟已经知道了,那我就敞开天窗了。父皇嘛,再怎么也是亲爹,江山我势在必得,可我怎么忍心看着父皇就那么去了。我只能在三弟出城之前拦人了——造反的名声背了,我得背个孝子的名头,否则就真的失道寡助了。你说对吧?”
方晏似笑非笑地看着方余姚,一句话没插进去,但他却在想:这世间竟还有人的脸皮比他的厚!
方瑜嗤笑一声,抬首看着方余姚,直言不讳道:“不就是想要虎符,又想置我这白捡的太子于死地吗?皇兄怎好意思说得如此道貌岸然?不过,还是祝皇兄和父皇心想事成吧。”
两方蓄势待发,没有谁更胜一筹,方余姚很会把握时机,率先道:“三弟,我不愿折兵损将,你肯定也不想后面那两位有事吧?对了,那位前朝太子,你说呢?”
方晏眨眨眼,突然有点瞧不起方余姚了——他气势压不过方瑜,敢情就找上他了?还是说,方余姚那王八蛋觉得自己的气势能压住他这废物的前朝太子?
方晏一整衣领,双手握着手中折扇作揖,也文质彬彬地开口道:“皇兄所言甚是,不过这等小节,我家瑜儿定是不拘的。”
方瑜无奈道:“我倒是想啊,但拖家带口的,就算了。”
方余姚却道:“看来亡国之耻并未令太子殿下有多大的情绪,这么些年甘愿在人前低头,叫了十几年的爹,竟真的要认贼作父吗!?”
他最后一句说得斩钉截铁,方晏广袖下的掌心稍微一紧,眉目也微微皱了皱,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失态,神色又很快恢复如常。
这天底下哪有骂自己父亲是贼的儿子,方余姚的目的也很简单,他想挑拨方晏与方瑜之间的关系。
若能挑拨二人,自然不用他动手,就可以坐收渔利,如若他们不上当,这样也能激怒他们,逼他们先动手,他就完全可以趁机以造反的罪名,光明正大地解决掉他们这些人。
方瑜何其聪明,怎会猜不出来方余姚的意图,他相信方晏也猜到了,但可惜的是,这么明显的套一般人还是会栽进去。
这么想着,方瑜不禁担忧地看向方晏,很想观察他的神色里隐藏的情绪,“二哥?你别听那王八蛋的鬼话!”
方晏终究与众不同,他常年隐忍,什么耻辱没尝过,经常在茶楼酒肆听那些人谈论前朝帝王,基本上算是习惯了,他难道还能冲上前去揍那些王八蛋一顿?
而若一个人忍辱负重多年,人前还一副笑脸相迎,表现不出半分情绪,那么,一种人是他特别会装,另一种是真的对一切麻木了。
方晏确实能够沉淀各种不对付,方瑜猜不透他心里怎么想的,但也清楚他二哥是真的一点也不麻木,反而一直以来都是淡然处之。
也许方晏属于第一种人,但在方瑜内心深处,是很希望方晏能够为第三种人的。
至于第三种人什么样的,谁知道,但至少,一定是好人,方晏就是好人。
方晏终于回神了,他冲方瑜微微一笑,神色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瑜儿,你在胡说什么?”
方瑜愣了一瞬,又冲方晏会心一笑道:“没事就好。”
方余姚却不乐意了,大声嚷嚷道:“怎么,这是要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还是太子殿下真的忘记了国仇家恨?从未敢想,背负天下信任的一国太子,竟也会与灭他国家、屠尽他所有血亲之人的儿子上演兄弟情深?还真是笑死我了!”
方余姚越说越过分,方瑜一时情急,气愤道:“方余姚,你说够了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