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月（2/2）

宫人被他这阵势吓了一跳，忙取过外袍替皇帝穿上。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皇帝已草草地把自己拾掇了一遍，人像阵风似的已经走到了殿门口。宋宣也不敢抬头，一路迈着小步子跟上去，嘴上不忘告罪，“都怪奴才蠢笨，自己不敢拿主意，怕惊扰了陛下歇息，是以叫丞相等了这许久。”

说这话的时候，他已追到了殿门口，正逢皇帝要亲自去把李渡扶起来。

李渡看着皇帝这衣衫不整就匆匆跑出来的模样，眼里没什么波动，却还是恭敬地叩首，“罪臣参见陛下。此事与宋押班无甚干系，是罪臣不敢惊扰陛下安眠，才请宋押班等陛下醒了，才再行禀报。”

皇帝本是握住了他的双臂，想叫他先从地上起来，但是感受到手底下的僵硬，知道是拉不起来了，他也不好与自己的臣子拉拉扯扯，于是只好讪讪地收回手，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丞相这话是怎么说的？丞相这些年来操劳国事，帮朕分忧解惑，何来罪臣一说呀？”

李渡依旧把自己的额头叩在交叠的双手上，看不到他的神情，“去年年关时，静海国的使者来访罪臣的府邸，送了些丝绸。当时罪臣也未曾多想，鬼迷心窍便收下了。谁知……谁知他们竟在箱中暗藏巨款，罪臣一时失察，还请陛下降罪。”

一层阴翳缓缓从春日的暖阳前飘过，在皇帝的脸上投下短暂的阴影。

“丞相，你要这么说，朕可要怪你的迂腐了。”皇帝又伸手拉他起来，这回李渡倒是从善如流了。只是他跪得久了，起身时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丞相为国鞠躬尽瘁，收点礼也算不得什么嘛。说起来这么多年，朕也没赏赐过丞相什么好东西，实在是叫朕惭愧，惭愧。”皇帝脸上露出诚恳的笑，“丞相可万万不要因为这种小事，就怪罪自己。”

“陛下，不光如此，前几日有人找上相府的门来，臣才知晓自己的失察，险些立下大祸。”李渡神色沉静，实在看不出有几分痛心内疚。

皇帝脸上挂着的笑有了那么片刻难以察觉的僵硬，“不知……是什么人，竟让丞相如此忧心？”

李渡又一次跪了下去，“回禀陛下，臣遇到的，是静海国的国主，百里琛。”

乍眼的日光倾泻，皇帝听到自己的声音空空荡荡无依无着地落在了自己的耳边，“静海国国主……他怎么会在京城？”

“陛下，臣为验证此人身份，特意派人前去打探了静海的消息。是以这才得知，静海国的将军魏恒，谋反了。他偷偷软禁国主，自己掌权，还欺瞒朝廷。百里琛自己寻了机会跑出来，千辛万苦来到京城，找到了相府的门。因而之前静海国给臣送来的礼物，实则是要陷害臣，胁迫臣，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事情败露，臣能为他们遮掩一二。”

李渡深深地拜了下去，“臣一生食君禄，奉君命，岂敢对陛下有丝毫隐瞒？臣宁愿领罪受罚，也不愿与其同流合污，侮辱朝廷的颜面。”

“丞相忠心体国，满朝文武皆有目共睹，朕岂会为了这区区子虚乌有的事情，伤了丞相的一片心呢？丞相快快起身吧。”皇帝只好再去扶他起来，“当务之急，朕是不是……该见见那个百里琛，再与众卿家商议此事应如何解决？”

“陛下圣明，臣也是这样以为的。”李渡垂首，“承蒙陛下体恤，臣愿将功折罪。”

皇帝笑笑，“丞相且先回府休息吧，等过了午时再带那个百里琛进宫便是。”

“臣谢陛下。臣告退。”李渡一丝不苟地跪地行礼，这才恭敬地退了下去。

皇帝看着他因为长时间跪地，再加上来来回回的折腾，而有些蹒跚的身影，凉凉地说了句，“没眼力见的蠢奴才，还不快去扶着丞相点。”

宋宣被他这一点，忙应下了，小跑着追上去，扶着李渡慢慢地朝着宫门口走。

皇帝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因匆忙穿戴，而略显凌乱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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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节快乐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