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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夫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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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伏清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凄凉地苦笑一声,“我真能等到重于泰山的那天吗?”

孰料李承玉竟难得地笑了笑,“也许要不了多久了。”

……

谢枝坐回马车里的时候,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李承玉看了她半晌,抬手屈指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又在想什么呢?”

他倚在车厢内的软枕上,素色的衣袍如笼着云雾,衬得他更加苍白,瘦削似枯山瘦水。但他眉目柔和,低垂的双眉如雨燕栖枝敛羽,黑亮的眼仿若星河倒映。这让他看起来毫无孱弱之人的死寂,而是清清朗朗,风流写意。

谢枝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问不出口。

李承玉看她踌躇苦闷的模样,笑了出来,“想问什么便问,闷在心里头不难受吗?”

谢枝这才开口,“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说这话的时候,她又低下了头,李承玉只能看到她柔软的发间安静卧着的那支白玉簪子,“可惜什么?”

隔了会儿,谢枝忽地抬起头来,清亮的眼里充溢着坚定的神采,“你明明也在关注着朝堂局势变幻,明明也心系庙堂江湖的浮沉盛衰,你当初又是为什么不愿出仕呢?”

可随即,她又转了转眼珠子,嘴角抿出一抹笑,道,“不过你也不必答我。我说过的,我要等你心甘情愿地告诉我。”

李承玉想了想,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先被外头的一阵喧闹声截住了。

京城的街市向来热闹,只是今日更多了几分欢悦沸腾的气氛,细细分辨,还能听到一阵由远及近如闷雷般的马蹄声。

这就很是稀奇了。除非品阶特殊,或是衙署公干,否则京中纵马是触了律法的。谢枝好奇起来,侧过身,撩起车帘子朝外头打量。李承玉借着她撩开的空隙看了几眼,明白过来,说道,“是慎昼初慎将军入京了。”

谢枝眨巴了一下眼睛,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传闻中的这位慎将军,忍不住睁大了眼珠子,等着他走到自己的视线里。

李承玉看了好笑,倾过身子接过她捏在手中的帘边,好让她能看得舒坦些,嘴上还打趣她,“有那么好看吗?”

谢枝这回却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他了,“我小时候常听说慎将军在云州的事迹,这回还是我头一回见到他呢,当然好奇了。”

慎昼初戍守边关,身担重责,因而大概三五年才会回京述一回职。而且和别的地方官员年末进京不同,因着年末万物萧条,草原凋敝,正是匈奴南下入侵最频繁的时节,所以慎昼初若是述职,一般也都是挑了入春之后的时节来。

只是,和谢枝不同,李承玉心下却感到一阵古怪。明明去年慎昼初就曾进京,一连两年,虽然不是不可,却还是有违常理了。

他正兀自想得出神,谢枝却突然看向他,问道,“说起来,你之前是不是跟我提过,唐寻从前是在慎将军手底下的?”得了肯定的答复之后,谢枝脸上露出点笑意来,“那唐寻现在一定很高兴了。”

结果李承玉听了,忽然笑出了声,却还以手握拳在嘴边呛咳几声,以作掩饰。

谢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哪里说错了吗?”

李承玉故作茫然地摇摇头,“没有的事,阿寻定然是开心的。”

事实上,坐在外头赶车的唐寻,高不高兴是说不准了,内心悲凉倒是一定的。他想,自己这是怎样的运气啊,难得出一趟门,结果还正好撞上了自己进京述职的老上司。

高大的骏马不疾不徐地迈着四只雪白的蹄子而来,马上的人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执着马鞭,身穿银质兽面锁子甲,深色的皮肤带着北方风沙磨砺过的粗糙,五官似刀锋一样的凌厉,仿佛有种血腥的铁锈味。尤其是浓眉下的那双眼睛,像是草原上的猎鹰,眸光深处藏着渗人的冷静和狠厉。

而此刻,在与唐寻所驾的马车擦肩而过时,这双可怕的,又如宝石一般在阳光下折射出冷血的光的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却像一柄□□的锐利枪尖对准了唐寻。

唐寻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然后冲着老上司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谄媚讨好的笑。

紧随在慎昼初身后的是二十几位亲兵,亦是个个面无表情,满是久经沙场之后的肃杀冷峻之气,却亦是都不约而同地,像他们的将军一样,在经过唐寻身边时,给了他一个眼神。

这回唐寻也瞧出来了,那眼神里写的都是,让他自求多福的幸灾乐祸。

唐寻觉得自己脸上镇定自若的表情快要挂不住了,只能默默地向现在正坐在身后车厢里的少爷祈祷,少爷啊,我可是为了您才瞒着慎将军偷偷去把军籍销了的,您可千万要保我一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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