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欲来(1/2)
唐寻头一个笑出来,连忙摆手,“少夫人哪的话,您来的正是时候。”他起身让开座,“少夫人快请坐吧。”
谢枝犹豫了一下,把案盘放到了炕桌上,有些无所适从地坐下了。
案盘上一盏药汤散发着涩涩的苦味,她的面容隐在飘忽的白烟之后。
李承玉不着痕迹地剜了唐寻一眼,朝着谢枝道,“他叫唐寻,之前在云州从军,这段日子才刚回京城。”
唐寻接道,“少夫人,您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我。我一定办到。”
谢枝却是没有接这茬,而是想了会儿,微微睁圆了眼,好奇问道,“在云州从军?难道你是镇北军慎将军麾下吗?”
唐寻愣了愣,略有些慌乱地看了李承玉一眼,才答道,“正是。”
云州与北方匈奴接壤,向来受异族侵扰不断,而镇北军则多年来一直镇守云州边关,成为大晋在北方最坚实的屏障。且自从慎将军接手云州军务之后,北方战事甚至有了转守为攻的态势。因而镇北军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民间,这几年的声势可谓愈发显赫。
或许是因了眼前少年与自己弟弟年岁相仿的缘故,谢枝忍不住道,“在边关的前程不好吗,怎么会回了京呢?”
唐寻下意识便回了句,“这不是少爷有事要交代,所以我就回来了嘛。”
屋子里头安静了一瞬,谢枝侧过头,难得用一种嗔怪的眼神看着李承玉,“夫君,我觉得这样似乎不妥。我瞧他年纪尚轻,正是在边关建功立业的时候,怎么就为了些许自己的事情,就把别人从云州喊了回来呢?”
李承玉愣了愣。其实他与唐寻之前实在有着诸般纠葛,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分明的。唐寻不过随口一答,竟把祸水引向了自己。
唐寻也觉得自己的不对来了,连忙补救,“少夫人误会了。其实是我,嫌弃边关日子太过清苦,又时时担惊受怕,怕自己这颗脑袋明日就不在脖子上了。想到京中日子安逸,我就央了少爷让我回来的。”
只是他这番澄清,落在谢枝耳中,却多了几分迫于强权的味道。
谢枝眉头皱了皱,正欲说话,却被唐寻拦住了话头。
唐寻瞧着她的神色就知道大事不妙,感觉寻了个借口便要脱身,“少夫人,我想起我刚回京城,家中物什都还未安顿好,我我我就先走了啊。”
言罢,他像身后有人追他似的,急急忙忙地就推门出去了。
谢枝嘴都张了一半了,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于门缝之间,终是讷讷地闭上了嘴。
李承玉忽然笑出了声。
谢枝觉得更难堪了,头几乎要低得碰着了膝盖,许久才小声地问了句,“我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
李承玉闻言,却是把笑容敛了敛,“这是哪里的话。其实唐寻心中定是感怀你的好心的,只不过他是怕遭了我的记恨,才寻摸了个借口走的。”他看着谢枝那细瘦的脊背略略挺直了一些,又接着说道,“阿枝,其实我觉得你这样很好。”
谢枝攥着自己百叠裙的手松了松,有些茫然地望了他一眼。
“其实今日阿归来看望你时,我就觉得,阿枝在家中时,定然也是个开朗的性子。只是在相府的时候,似乎总是畏手畏脚的样子。我还想着……”李承玉顿了顿,抿嘴露出个笑来,“还想着,莫非是我脾性太过不好,竟叫你畏惧至此了吗?”
谢枝急起来,连连摆头,“没有的事。”只是她的双肩随即又塌陷回去。她心中明白,她在相府的种种做派,并非是因为李承玉的缘故,而是自己太过畏惧权势。
她从前在定遥县那么偏远的地方,连做官的都没见过几个。哪怕是来了京中,父亲人微言轻,更是没什么见到权贵的机遇。骤然得了滔天的富贵,她不安,也惶恐,更怕行差踏错,不光害了自己,还要牵连家人。
这是打小在金玉堆里长养的李承玉,所不能理解的。
李承玉看她脸色一变再变,晓得她恐怕又在钻牛角尖了,于是说道,“可是今日的阿枝,我就觉得很好。你有自己的本事,不需要委屈自己来屈从别人。你心中如何想的,便如何说,没有人敢来怪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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