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引人入境 今日荷华公主生辰。……(2/2)
一直伺候在旁的御医此言一出,四座皆惊,除却扶苏与渡夙夙,众人面上无不浮上惊惶之色,却也不敢靠近,也顾不上张望已是奄奄一息的疏英,只死死盯住面前自己刚刚用过的残羹余肴,吓得几乎对眼。
“食物有毒,府兵何在?”
“府兵护驾——”
公子贴身仆从发话,自然无人敢违逆,于是包括候在堂外众王公贵眷一并带来的侍卫在内,众人立刻把荷华公主府里三层外三层围得个水泄不通,恁是插翅也难飞。
“谁?…”
“谁也别想走。”
眼见疏英被团团簇簇的御医带走,一双浅绿柔弱的猫眼些微阖着,气若游丝,温晏迟如何还能冷静,却好像怒极冲了头,整个人似被冰水浇注,牙齿咯吱作响,始终不离疏英晕眩之地,紧紧拳握酒杯,冷冷抬眸的一瞬,凶光毕现,几乎是要杀人。
“疏英公子最后所食之物是什么?”
扶苏知他气急,怕是无暇冷静心神,只得轻拍了拍他肩膀,不动声色俯下眼眸,转首向赵玠。
“回殿下,主子体弱,素日诸多忌口,从始至终还根本没食用过任何食物。”
赵玠眉头紧猝,也是不解,忽然他瞥见地上一个人发狠的温晏迟掌中杯盏,不觉眉心惊动:
“酒?”
“殿下,”
“主子喝过那酒。”
那酒原本已被温晏迟险些倒成了凸透镜效果,而疏英一向病弱,温晏迟眼巴巴连哄带骗劝了半天,他也才只勉强呡了一口,再后来也推诿了。
“回殿下,”
正说着,为首的侍从中,清风一步上前,步调微猝,只拼命压低了声音:
“宴会上的酒都乃王上御赐,与平常宫里家宴并无不同。除了扶苏殿下的是素来的‘润无声’,其余都是为宫中贵族特备的蜂王桂心酿,并无差别,且中间未曾有旁人接手,殿下若不信,可叫传膳的一队公公过来,皆可作证。”
“也就是说,”
赵玠清俊至极的面容一瞬有凌厉黯光闪过,眸光渐渐转向,继而迫视温晏迟:
“公子的酒,就只有世子碰过了。”
“不可能!”
温晏迟还没否认,流霜先断然摇头,几乎未曾过脑。
“回禀殿下,御医方才查验过所有宴饮,只有疏英公子的酒壶……被人下了钩吻末。”
一旁传菜的公公们已列队站开,皆是众口一词,拿人头担保,这酒菜都是直接按份例从御膳房端来的,绝无第三方插手。
“奴才们皆可验证。”
“如此说来,唯一碰过酒壶的,的确只有方才上来敬酒的温世子……”
“他不敢!”
这世上说谁害她哥她都信,她亲爹她都信。除了温晏迟。
除非先把他给剐了。
“我说,你哑巴了?倒是说句话啊?”
众人注意力一直都在疏英身上,听流霜这么一说,才不约而同齐刷刷转到就在下手处温晏迟脸上,却发现他早就呆了,一张俊脸上的五官似被胶粘住一般,好像完全不知道大家都在以或鄙夷或惊悚的目光逼视他,神情无一丝变化,只在见疏英被人抱走的时候,星眸如炬的眼立时失了光彩,一副至今不敢相信的表情,兀自讷讷:
“我?…会害他?……”
他手还保持着端杯动作,眸子有点凉。由于在抖,几乎还是满着的嵌玉琉璃盏中,无数晶莹佳酿断续如珍珠般涌出。
而在温晏迟眼前的,却似乎还是疏英昏迷时嘴角的那些暗红的热,那热流过脸颊,流过颈项,然后一股脑,全部直捣到他心里。
众人见此,也无人敢上前去劝,心里却不约而同地起了嘀咕。但见帘幕低垂之中渡夙夙的薄可忽略的背影微微一振,却未曾开口,只保持噤声,看了扶苏一眼,他道:
“霜儿,你先去照顾疏英。这里,有我和晏迟。”
“嗯……”
流霜呜咽,面上泪早被拭净,虽面上无泪,却实则早已无心生辰宴上事,扶苏之语恰如其分戳中她心所想,遂即起身,匆匆向众人施了一礼,转首去了。
余下贵族原本方才听到“钩吻末”三字就已魂不附体,这会子见主人都撤了,加之更早没了兴致,更是如逢大赦,亦是连连起身要跟着就要打道回府。
见此情状,一旁渡夙夙自打事发还未曾说过一句话,此刻却不知为何站了出来,疾走几步到了堂中,端然一礼,遂罕有扬声道:
“公子、公主们请留步——”
众人闻言蓦地回首,却见堂中只她渡夙夙一人,不由面面相觑,五公主瞪大了眼,接着面露不屑之色,再一会,只听不疾不徐她道:
“今夜之事事发突然,奴婢不敢稍有置喙,只是……今日毕竟是荷华公主生辰。”
“乐还未奏,不合礼数。”
众人闻言唏嘘,几位公子心道本就没把一个赵国公主放在眼里,若非是父王之命,又不敢太悖逆王长子,才不会登门。而你说白了一个乐师,也忒把自个儿当回事了,于是完全没把渡夙夙话当回事,边走边嫌恶地一扬阔袖:
“主人都离席了,我们还凑什么热闹,”
“罢了,都散了散了——”
五公主六公主嘴上没说什么,面上却也露出不耐之色,眼见流霜正好不在,只听得她们的侍女也渐渐胆大起来,悄悄啐了一口:
“碰上这么个晦气事,谁还有心情跟这听什么琴……”
余下显贵们心下也八九不离十的反应,只不敢明说罢了。
眼见拦将不住,这时候府门内又闪入一个人来,待走近了,才见那人双手高举于顶,掌心一明黄卷轴,原来又一道明旨下来,传旨的宫人须发皆白:
“王上有令——”
“荷华公主芳誕,特赐太乐署礼乐渡尚宫清弾一曲《九怀.昭世》,为公主贺寿,遂及以娱众宾客。”
淡红唇角颔首时无声无息勾起一个弧度。
王上这命令来的真是时候。渡夙夙表示为官十年头一次无比仰首祈盼秦王令到。不过他自然是还不知道今夜府上噩变。
“奴婢遵旨。”
她脆生应,跟着就跪。
众人一时惊愕,就是没渡夙夙跪得脆生,待反应过来自然也是乌泱泱跪了一大片,再不情愿,亦只得从命道:
“儿臣遵旨——”
“臣,遵旨——”</li>
</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