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章四（1/2）
纸灭：“既然这样, 你就进去面试吧。师兄在外面等你, 等你面试完, 我们一起吃晚饭。”
女hr主管对纸甜笑咪咪道：“叫纸甜对吧，请跟我来。”
纸甜被主管领进会议室, 里面还坐着上一个面试的人, 一头雾水地看着她走进来：“这是什么情况？”
女主管直接对他道：“你可以出去了, 我们要进行下一个人的面试了。”
那男的一脸错愕：“可是我的面试刚开始啊！你们才问了我一个问题。”
女主管不耐烦道：“可以了, 我们已经了解了你的情况, 回头出了结果会电话通知你的，请回吧。”一转头变脸一般，对纸甜温柔亲切道, “纸小姐, 请坐，我让人给你倒杯水来。”
那男的看了纸甜一眼，受到极大的羞辱一般，抱起自己的公文包冲出了办公室。
整个面试的过程异常轻松, 三位面试官年龄不一，性别不同, 却无一例外地同如三月春至一般温风细雨，和颜悦色，客气得简直让人尴尬。若是问了什么问题, 一见她稍有迟疑, 三人便会立即打圆场替她将话说了, 她只需点头就行。到后来, 她索性连话都懒得说了，听他们讲就行了。
面试二十分钟后结束了，还是之前那个女主管，将她的简历郑重的放到自己的文件包里，站起来与她握手：“纸小姐毕业于名校，有涵养，气质不凡，见解独道，相信未来的日子，我们一起共事一定会很愉快。”
纸甜看着她，尴尬癌都要犯了，她怎么能面不改色地将虚伪的话说得如此顺畅呢。什么有涵养、气质不凡、见解独到，二十分钟的面试，她说的话加起来不足两分钟，其他十八分钟都是他们三个面试官在自说自话，明里暗里将她一通吹捧。
纸甜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看见纸灭随意地坐在会议室外的沙发上，助理则站在他身后。总公司的大BOSS跑到分公司坐在会议室外等一个实习生面试，可想而知众人会投给她什么样的目光了。
纸甜顶着众人的目光走到纸灭面前，听他道：“结束了？怎么样？”
纸甜耸肩：“托师兄的福，要不是我之前面试时见惯了那些面试官尖锐的问题，不讲情面的驳斥，我真的要以为面试过程都如这里一般如沐春风身心愉悦。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被人高看的一次了。”
纸灭闻言笑了起来：“你才多大，哪说得上这辈子这种话。师兄既然找到你了，便会照顾你。有师兄罩着你，走哪人都会有高看你。将来无论你工作还是结婚，师兄都会替你安排得妥妥当当，让你顺心顺意。”
“师兄，我怎么感觉一点都不真实呢？我觉得这种麻雀变凤凰的情节只出现在电视剧里，出现在我身上的只有各种倒霉的祸事，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难道你遇上师兄还能成倒霉事不成？”
纸甜忙道：“不是，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师兄跟你开玩笑呢。走吧，吃饭去。”纸灭微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小馋猫，晚饭想吃什么？”
纸甜鼻子一酸，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两个师兄虽然都疼他，但纸静毕竟当时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长得秀气却调皮捣蛋得厉害，天天上房揭瓦下河摸鱼，只会带着她疯玩，只有最年长的纸灭听话懂事，每次要跟老爸下山前都偷偷来找她，捏着她的鼻子问她：“小馋猫，这次想吃什么？阿灭师兄偷偷给你带。”
纸甜收起回忆：“都行，只要是师兄带我去吃的东西，都是最最最美味的东西。”
吃饭的时候，纸甜跟纸灭一骨脑地倒出了她这些年的生活经历，比如那些现在可以当笑话一样说出来一笑了之，当初面临时却难受痛苦几乎觉得自己撑不下去的事情。这些事情她并没有告诉过纸静，纸静的性格冲动且好激动，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倾听着，只有纸灭，从小到大，纸灭都是她最好的倾诉者。他沉默本讷却心思细腻，对她呵护关爱如兄如父，她的心事对他从无隐瞒。
纸灭静静地听她说完，沉默片刻，开口：“甜甜，你想回家看看吗？”
纸甜手中的刀叉顿了一下，抬头看向纸灭。
纸灭认真道：“不是你现在在这里的家，是在槐山的家，我们一起的家。”
纸甜恍惚了一下，摇摇头。
“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家，不想师傅……你的爸爸？”
“师兄，我不瞒你，我想家，真的好想家，这些年我想家想到晚上都会做梦，梦到小时候在槐山生活的日子，和师兄们一起生活的日子。老爸送我离开时很悲伤，他对我说，走了就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师兄，我被送走时已经记事了，我记得家里的地址，记得上的小学名字，记得槐山下那条石头小路叫什么路。我知道我的家在哪里，我想家，我想回去，可是我无法回去！前几年前，就是我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我曾想偷偷回去看你们。我查好了地址，准备好了路费，心情激动又忐忑地上了路，可是要么巴士在路上坏了，要么火车在行驶中遇到故障停运了，各种各样奇怪的意外让我无法前进，等我好不容易到了地点，发现那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槐山，就算我按着导航，按着地图走，到了目的地永远发现自己走到了相距十万八千里的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后来我放弃了，我终于明白了老爸的意思，他送我离开的时候知道我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如果师兄说，师兄有办法让你回去呢？你还想回去吗？”
纸甜沉默了一下，摇摇头：“这些年我慢慢长大了，一些小时候不懂的事，现在都明白了。我渐渐明白老爸在我身上下了多大的苦心，他不让我回去一定有他的理由。”
纸灭叹了一口气：“师傅是深不可测的世外高人，他行事一直有他的道理，可是对于当年他送走你的事，我一直不理解不赞成，为此师傅还生我的气，算了，不提了。甜甜，，若你有一日改变心意，想回去了，只要告诉师兄一声，无论多么困难，师兄一定带你回家。”
“嗯，谢谢师兄。”
“好，不聊这种沉重的话题，师兄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这些年我跟阿静一直保持通信，一个月前我曾联系过阿静，得知他也搬到了Y城。我一会儿打个电话给他，如果他还没离开，晚上我们师门就能齐聚了！阿静那脾气你也知道，若他知道我找到你了，肯定要乐疯了。”
纸甜吱唔道：“其实……那个……阿灭师兄……我跟阿静师兄已经见过面了，他现在……就住在我家里。”
“什么！”纸灭惊得跳起来，“他早就找到你了？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害得我还在为你担心。”
“那个……”纸甜不知道该怎么说，当初跟纸静初遇的时候，她曾拜托过他不要将她的消息告诉别人，包括阿灭师兄，就怕被阿障师弟知道，纸静一直信守着承诺，没有跟他提起。只不过天意如此，让她与纸灭还是意外重逢了。
没等纸甜想好怎么解释，纸灭接着道：“这么说，你跟阿障师弟也见过面了？”
纸甜愣了一下：“啊？”
“阿障师弟呀，你不会记不得自己还有个‘小’师弟了吧。”
她忘记所有人也不会忘记阿障：“我，我当然记得！可是师兄你，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跟他见过了？”
“他俩这几年一直在一起，阿静从警校辍学后，曾跟我做了几年生意，后来他遇见阿障就不跟着我干了，两人一起做起了驱鬼生意，给有钱人看风水驱小鬼，这些年也算过得不错。对了，你不知道吧，阿障离家出走后就把姓改了，改回了他原来的父姓，他现在叫叶障。”
这次轮到纸甜惊得跳起来：“什么！”
“师妹？”纸灭似是没想到她反应如此之大。
“你……你说他……他……他现在叫什么？”
“师妹，你反应太大了，只是改了姓，没改名，说明他还是恋着师父抚养的恩情，可能是其它的原因……”
纸灭后面的话，纸甜一句也没听得下去，耳朵一阵阵发鸣，只有那一句“他现在叫叶障”
真是太滑稽了，她一直叫着叶哥哥的人，竟然就是让她避之不及、不愿再见的小师弟。可笑她那日看到纸静通讯录里的备注，竟还心存了侥幸。那人竟然从头至尾都在瞒着她。甚至，甚至她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他竟也没有说一个字。
他听见她说喜欢他的话时，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甜甜？甜甜？甜甜？”
纸甜被唤回神来，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
“甜甜你没事吗？你怎么了？”
纸甜垂下眼，摇摇头：“阿灭师兄，我没事，就是今天跑了好几家公司面试，太累了，想回家休息。”
“那师兄开车送你回去。”
纸灭开车将纸甜送到离别墅最近的一个路口，纸甜道：“师兄，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师兄把你送到家门口吧。”
纸甜猝然得知真相，只觉得脑子太乱了，一时还没想到应该怎么理清这一堆乱麻：“阿灭师兄，我暂时不想让阿静师兄和……阿障知道我遇见你的事，我……我……”
纸灭打断她：“你不用解释，师兄明白了。这是师兄的手机号码，你收好，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给师兄打电话。”
“好，谢谢师兄，我走了，师兄再见。”
“甜甜！”纸灭隔着车窗叫住她，停顿了一下，“无论任何时候，只要你叫阿灭师兄一声，阿灭师兄就会出现在你身边。你是师傅的女儿，是我的小师妹，是我此生最珍惜的人。”
纸甜动容道：“谢谢你，阿灭师兄。”
纸甜回到家，打开门就听非念懒洋洋道：“怎么现在才回来？天都黑了？”
纸甜看了看他面前茶几上堆放的各种甜点蛋糕：“阿静师兄呢？”
非念抬了抬下巴：“浴室里。”
纸甜不再说话，拖鞋上楼关房门。
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纸甜打开笔记本电脑，登陆了自己的微博帐号。置顶微博至今还她那评论为“马赛克的报复”的那张照片。
照片中，女孩左拥又亲，艳福齐享。然而傻子都看得出来，照片中的女孩看着她亲着的男人，眼中写满了喜欢。
喜欢，真的好喜欢，哪怕到了现在，知道了真相，她还是好喜欢。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
回想这几个月，不是没有破绽的，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看着他想起了自己那个小师弟，可她仍一点都没起过疑，一点没置疑过他的身份。
“你在干什么？”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都不用听就知道是谁在说话。
她合上电脑扔到一边。
非念在她头顶飘着，不高兴道：“一回来就挂着一张脸，我还以为你是面试不顺利，原来是想男人了。你最好祈祷那家伙不要那么快回来，他把我关在外面整整两天，无家可归之仇，我一定让他十倍偿还，生不如死！”
纸甜淡淡道：“你若再跟他打起来，就是与阿静师兄为敌，你不想让阿静师兄给你买甜点了？”
非念停顿了一下：“笑话！我将来要做修罗鬼王的恶鬼，会为区区几份甜品而折腰？”
纸甜看着他不说话。
他脸皮不自然地抖了一下：“怎么？你不相信？他敢回来我就剥了他的皮，你千万别拦我！”
“非念，你就那么想成为修罗？”
“那是当然。”
“为什么？”
“人有人的追求，鬼自然有鬼的追求。”
“我不许呢？”
非念阴笑笑：“这不是你许不许的事情，一些事情，你一个活人没办法阻止。”
纸甜放慢语速，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好，那我换一种说法，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修罗，我一定会催动胸口上的符与你玉石俱焚，你还要不要成为修罗？”
非念转了转眼珠子：“你吃晚饭了没有？我蛋糕还留了一份给你。”
“别跟我来这套。”
“好端端的干什么突然提这个？我现在离化修罗还早着呢，少则二三十年，长则百八十年，几十年后的事情谁说得准？你不吃我就去吃了。”非念说着要溜。
“站住。”纸甜叫住了他，“我要你现在明确给我一个答案。”
“你怎么了？我答是，难道你还能现在就跟我同归于尽了不成？这种问题有意义吗？你们女人就爱问这种无意义的问题。”
纸甜清楚地记得八年前她被鬼上身的阿障师弟抓住，听到挟持他们的男人说了一句话。
他说：“继续进山，这里还不行，你一旦化修罗，方圆百里人畜无生，我不想把动静搞得太大。”
八年前，非念是只鬼煞，那个男人出现挟持了阿障师弟，是要助非念化为修罗。
恐怕连非念自己都不清楚，他想要化修罗的目标来自于他失忆之前的执念。她虽然一直用中二病来笑话他痴心妄想，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不是痴心妄想，他的确就差一步。
只差一步。
纸甜深吸一口气：“好，我不问你了，但你得回答我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曾说过我是靠你的阴寿活着，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吗？你听错了吧。”
纸甜看着他不说话。
非念受不了她这种反常的审视眼神：“好吧，我说过，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们俩的灵魂被系在了一起，所以同享寿命。”
“活人阳寿，死人阴寿。我听过死人借阳寿复活的，却没听过活人借阴寿的。除非——那根本不是活人。非念，我真的还活着吗？”
纸甜其实很聪明，可是自遇到叶障后，大概真的是被恋爱冲昏了脑，忽略了身边太多太多明显的细节。此刻一件一件的在脑中复盘，思路也前所未有地清晰了起来。
非念神情古怪道：“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奇怪？你当然活着，你要是鬼我能不知道？不过你的确是靠着我的阴寿在活着，我此先并不知情，也是等我化僵后，自身的能力变强了，才发觉的。”
非念说着神神秘秘地凑上前来：“话说，甜甜，你有没有发现，我变成鬼僵之后，你的身体素质也变得比以前强壮了？之前你被关了三天，还受了刀伤，结果只在医院里躺了一天就活蹦乱跳的，这要是换成别的女孩子，躺个三天都未必能下床，男人都没你这么快的复原能力。我若将来变成修罗，你岂不是要变成女超人了，不死之身什么的？这样一想，是不是还挺美好？”
这鬼又开始信口开河胡说八道起来，纸甜却不像往日那样吐槽他，只垂下眼，平静道：“出去。”
非念离开后，纸甜一个人静坐在房间里，继续整理着自己混乱的思绪。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思考。思考过去，思考未来。
纸静洗完澡，上来敲她的门：“师妹，回来了？面试结果怎么样？师兄给你买了部新手机，放在你床头了，看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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