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章三(1/2)
纸静意识到自己的话让纸甜误会了, 看她急得不行的模样, 笑起来:“我是说他今晚不回来了。”遂将叶障和岳成离开Y市去死人坑调查的事说了。
纸甜:“原来是这样, 吓死我了。”
“对了,你手机呢?打你好几个电话也不接。”
“别提了。”纸甜便也将地铁上的事说了。等兄妹两人聊完从房间里出来, 混乱一片的客厅已经恢复原状, 只除了少了几件家具, 真皮沙发上多了几个破孔。
非念坐在沙发上调着电视, 抬起下巴扫了一眼楼梯上走下来的两人:“聊完了?什么时候开晚饭?我肚子饿了,我刚才好像听说某人包了伙食费?”
纸静这才认真打量了这只附在自己宝贝师妹身上整整八年的男鬼:“一般的鬼僵就算能聚出实体, 也只能在深夜极阴之时, 或是特殊的环境下才能显出实体来, 也仅维持片刻功夫,你倒是厉害, 大白天显形, 还能维持这么长时间。即是如此, 这么厉害的能力不能浪费了,以后家里的家务,包括洗碗倒垃圾拖地洗衣服清理院子这些事,都交给你做了。”
非念坐直身体,眯眼:“你敢把我当佣人?”
纸静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信用卡在指尖翻转:“我听师妹说你喜欢吃honeylife家的甜点?我虽然对你没好感, 不过只要你愿意老老实实当个好鬼, 并且作为家庭一员尽到该尽的家庭责任, 我不介意让你的生活品质提升一个档次。毕竟我是甜甜的师兄, 一切只要能让甜甜开心的事我都愿意去做。”
非念盯着他指尖转动的银行卡看了一秒, 站起来伸手拍上纸静的肩,认真道:“师兄,我与甜甜是一体的,你既然是她的师兄,从此以后也是我的师兄,我会把你当兄长一样既尊又爱……”
纸静点点头:“你的觉悟让师兄很欣慰。”
纸甜:“……”
晚上洗完澡,纸甜带着干发帽走出浴室,客厅沙发上非念和纸静排排坐,正在看八点档狗血豪门剧,两人有说有笑,你一句我一句地交流剧情,和谐得一点都看不出两人就在几小时前还拼得你死我活。
她家这师兄虽然脾气暴,行事冲动,但对事情的接受程度却奇异地高,一旦接受了一个设定,就能很自然地融进去。不像叶障,她简直无法想象叶障和非念和平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画面。
“师兄,手机借我用一下。”
纸静头也不回:“手机在桌子上充电,你自己拿吧,密码是663412。”
纸甜拿起手机,将自己的号码设定呼叫转移到他的号码上,刚设定完,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她回头看了一眼两人在沙发上和睦的背影,上楼进了卧室。
“喂,卢学长。”
“甜甜,你可急死我了,你知道我一下午打了你多少电话,你怎么就关机了?”
“找我有事吗?”
一问之下,果然又是问她找以前资料的备份。还好纸甜习惯好,又深知卢引风的毛病,但凡帮他做的东西都会在电脑里备份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打开电脑将资料发过去,花了半个小时应付完卢引风,纸甜正准备下楼还手机,突然想到要不打个电话给叶障吧,问问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她打开手机通迅录,下拉到Y字开头的部分,却没有找到叶障的名字。她想着会不会存成“老叶”了,又上拉找了一遍,依旧没找到,正准备下楼去问纸静,一个来电显示为“小师弟”的电话打了进来。
纸甜看到这三个字明显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通键。
“阿静,甜甜的电话打不通,她跟你在一起吗?”
听着话筒里清晰地传来叶障的声音,纸甜迟疑了一下:“叶哥哥,是我。”
“怎么是你接的电话?”
“我坐地铁的时候手机被偷了,跟阿静师兄借了手机用。”
“手机丢了没事,人没有遇到危险吧?”
“跟同学一起走的,没有。那个……叶哥哥,你那边情况还好吗?我听阿静师兄说女煞出现的地方挖出了死人坑,你碰到那只女煞了吗?你一定要小心,那只女煞非常危险。”
“我现在跟岳成在现场,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只女煞已经离开了这里,这里暂时应该没有危险了,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古代遗址。”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只女煞应该是只古代老鬼,我打算多留两天,在周边转转,看能不能查到那个女煞的来历。”
如果是一只古代老鬼,那就不可能是向云云的双胞胎姐妹了。
“叶哥哥,我想不通那女煞为什么会跟向云云长得一模一样,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叶障沉默了一下:“鬼本来就有迷惑人心的力量,而鬼煞的力量更为强大,所制造的幻相更为逼真。”
“你是说我看到的只是幻相?”
“可能性很大。”
纸甜想了想,这样解释也就说得通了,遂不再纠结,支吾道:“那个……叶哥哥,我把你的符撕掉,把非念放进来了。”
叶障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似乎并没有生气:“我本来也没想将他挡在外面多久,不过是小小的警告他一下。那幢别墅本就是为他而建的,迟早也要放他进来的。”
“为他而建?什么意思?”
“我仔细研究了别墅里的风水布局,发现都是聚集阴气用来养鬼的,我猜那只鬼之前应该非常非常虚弱吧,虚弱到不得不靠别墅聚集的阴气滋补阴魂才能活得下来。然而同时我也发现屋顶的四只鸱吻是一道极厉害的封印,能限制鬼魂的力量。所以我猜布置这个房子人的意图是既要养着这鬼,不让他消散,却也限制他的力量,不让他变得太强大不受控制。不过出了一点意外,其中一只鸱吻被雷电击毁了,封印术破了,所以这鬼才会化僵。”
纸甜想到当初被打散得只剩泡泡形态的非念,原来老爸将她安排住进这里时考虑了这么多。仔细一想,似乎真的是从那个雷电夜房顶被击破一个窟窿开始,非念这鬼的力量一日一日地强大起来,短短几个月就化成了鬼僵。
“你不用担心,等我回去,我会想办法修补好那道封印,不会任由他无法无天下去。”
“嗯。”
“好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等等。”纸甜忙道,“叶哥哥,你——”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改口道:“等你回来,我们约会好不好?”
叶障:“……”
纸甜知道他在听:“我们确定关系后就没有约过会,我想和你约会,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最近上映了一部评分特别高的美国大片,我想跟你一起看。”
叶障沉默了片刻,低沉一如往日的声音却带了一丝柔情:“好。”
挂了叶障的电话,纸甜在通讯录里找到自己的号码,备注名是“小师妹”。
一个备注名为小师弟,一个备注名为小师妹,看到这里,如果纸甜没有一点想法,就白生了一副七窍玲珑的心思。纸静是她的二师兄,再上面还有一个大师兄纸灭,能被纸静称为小师弟的人只有那一个人——
回想起来,阿障似乎也正好大她整整六岁,而且名字的发音一样,这种巧合若摆在其他时候根本不值一提,可在这时候却无限放大起来。但她又心存侥幸,两人姓不一样,长相也不一样,若说是同一人又实在有点牵强。
纸甜走下楼还手机,看着还在看电视的两人:“师兄,手机我放桌上了。我将号码呼叫转移到了你的手机上,这几天可能都会有面试电话打进来,你记得替我接。”
纸静浑然不觉纸甜的表情有异:“好,没问题。现在没有手机很不方便,师兄明天就陪你去买部新手机。”
“我现在的存款不太够,我想等两天找到工作了——”
“说这话就是不把我当师兄了,师兄送你一部手机又算什么。”
纸甜沉默了一下,没有当场拒了他的美意:“师兄,刚才叶哥哥打电话来了。”
“嗯,他说什么?有没有说那死人坑什么情况?”
“他说那女煞已经离开死人坑了,不过他仍要在那边呆两三天,查清那女煞的来历。”
“嗯,那就是没危险了,你也把心放进肚子里,不用担心他,这小子天生命硬,从小到大死里逃生了无数次,次次逢凶化险。”
纸静这时候依旧没意识哪里不对,依旧心情放松地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跟纸甜说话。
纸甜停顿了一下:“师兄,你的手机为什么将叶哥哥备注为小师弟?”
纸静身子一僵,脑中警铃大作,几乎露间意识到自己露了一个愚蠢至极的马脚,若叶障回来知道他泄了他的底,以他的手段能把他直接埋进乱葬岗里跟那些孤魂野鬼做伴去。
“那个啊……师兄没跟你说过吗?”纸静故做无所谓的口吻,“我俩不是一起去考道士证吗?按规矩道士证必须挂在道观里,我俩的道士证挂在了同一个道观下,并拜那名观主道长为师长,某种意义上我俩也算是同门。不过我跟他这师兄弟的关系也就随便认了玩玩的,没有我俩之间的师兄妹情谊深厚。”
“我记得我们刚重逢的时候,你说过叶哥哥是你的初中同学,小时候长得很丑。他现在跟小时候的模样变化很大吗?”
纸静听她这问题,怎能不猜到她心中已然起疑,怀疑起叶障就是纸障了,心中暗暗叫糟,却还是睁着眼睛编起了瞎话:“是啊,不仅长得丑,而且还又瘦又小,总被同学欺负,要不是我护着他,他估计学都上不下去了。你不要看他现在牛逼哄哄的,小时候真是弱得不行,你若还记得他初中那德行,一定看不上他的。”
纸甜:“……”
看纸静回得有头有尾,逻辑通顺,神态也没什么破绽,纸甜犹豫了,难道真的是她敏感多心了?
同坐在沙发上假装看电视的非念一直竖着耳朵听完了两人的对话,看着纸甜露出心事重重的模样离开,一双鬼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起来。
暴雨,仿佛天河水决了堤,天地间的一切都被这一场奔涌滂沱的大雨浇得奄奄一息。
纸甜站在这一场狂虐的暴雨中,无遮无挡,暴雨噼里啪啦地敲打在她身上,她的衣服却一点都没有湿,她环顾四周茫茫的山林,只一瞬间就明白自己是在做梦。
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却并不清楚自己在这样的梦境中应该干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抬腿往暴雨侵袭的山林深处走去。
暴雨越下越大,天色阴如傍晚,风声如鬼啸声一般在山间回荡,她隐隐觉得这个情景有些眼熟,似曾经历。
走到一处地方,她停下了脚步。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停下脚步,只有心底深处的一种强烈感觉,她在等着什么事情发生。
是什么事情?不知道。
她停下了脚步,眼泪却流了下来。
她诧异地摸了一下自己脸,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
这时山坡上一条斜沟滑下来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大孩子紧紧抱住小孩子,将她护在怀里,一起滑进了沟底的泥水坑里,从泥水坑里爬出来时,两人都成了泥猴子。
大孩子很快站起来,然而小的却瘫坐在地上,似乎力气耗尽了,站不起来了。
大孩子毫不犹豫将小孩子背起来,惊慌失措地往前逃跑。
看着从眼前跑过的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纸甜泪水流得更汹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片山林如此熟悉了,为什么她要停在这里,为什么她会哭。
因为这个梦境是她心底最深处的那段回忆。
一段不想记起的回忆。
“这是你小时候的记忆?那个背着你的人是谁?”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让她一愣,她侧头看向如她一般站在暴雨里却不被暴雨打湿分毫的非念:“你怎么在这里?”顿了一下,意识到什么,愤怒道,“你在偷窥我的梦境!”
“什么偷窥,别说得那么难听。”非念满脸不在乎道,“我只是附在了你身上,跟着你一起做梦而已,严格来说这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梦境。”
“出去,你立刻从我的身体里出去!”
“甜甜,你跟那个男孩在逃避什么呢?为什么这么害怕?”
“我凭什么告诉你?谁允许你在我睡觉的时候附身的,快出去,出去!”
非念扭头看向那一大一小跑远的身影:“他俩跑远了,走,快追上去!”
“站住!你给我站住!”纸甜看到非念跑开了,赶紧追了上去,好不容易追到非念,抓住他的胳膊警告道,“你再不滚出我的身体,我对你不客气了!”
非念一点不在意被她抓住,看着山坡下:“哎呀,打起来了。”
纸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山道之上,那个大孩子把小孩子从背上摔了出去,骑在她身上恶狠狠地掐住她纤细的脖子,一副凶神恶煞要杀她的模样。
“奇怪,你俩不是一起逃跑的?他为什么要杀你?被鬼附身了吗?”
纸甜突然喘不上气,脖子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痛苦的弯腰跪了下去,当年被扼住喉咙濒死的痛苦绝望感一瞬间全部回忆了起来。
“喂,你怎么了?”
纸甜只觉得自己痛苦得快要死去了,她记得当年的记忆就停留在这痛苦的瞬间,后来发生的事她就都不记得了。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呐喊,不要看,不要想起来,不要想起来。
“非念,我好痛苦,快叫醒我!”
然而非念却没有回答她。
她艰难地抬头,非念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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