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碧(1/2)
二人到了太后宫里, 向太后娘娘谢恩。跪拜过罢, 老太后招手, 让晴若上去给她瞧瞧。
“颜色殊丽,气质温文,难怪肃间王心系你良久。”老太后笑抿唇, 眼角绽开几道皱纹, 状似和蔼模样。她如个和气的婆婆似的,仔仔细细对晴若叮嘱道,“你如今是肃间王妃了,日后, 便更当恪守礼节,谨言慎行, 以妇之德规矩自身……”
听太后这么一说,晴若忽而真真实实地发觉了,她如今已不再是闺中少女, 而是肃间王妃,是他人的妻子。
“王妃”这二字,似有千斤重。
“谢太后娘娘教导。”晴若对太后谢道,姿态并无任何不妥。老太后面庞慈祥地瞧着她,一副笑眯眯样子,但谁也不知道这个精明的老太太到底在想什么。
兴许, 是在心里庆幸, 用一个郁晴若来换肃间王的兵权, 这实在是划算值得吧。
待从太后的宫里出来, 晴若便显露出淡淡心事来。韦鹭洲见状,笑问:“王妃有什么难处?不如说与夫君听听。”
这“夫君”二字,刻意拉长了,语气暧昧轻绻。这样便罢,他还不够,凑到她耳边追问说:“可是昨夜不曾好眠,如今疲了、累了,想要赶着去歇息?”
晴若小瞪他一眼,低声道:“光天化日之下,怎可说这等轻浮言语?”
“我有什么不敢的。”他却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晴若有点儿拿他没法子。他连皇子的女人都敢抢,他还有什么不敢的呢?她只低了头,小声道,“我不过是……怕我做不好这个王妃罢了。”
“怎么,后悔了?”韦鹭洲道,“你嫁都嫁过来了,太后指的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们拜了天地,你想走,可走不掉了。”
晴若摇摇头,温声道:“也并非是后悔。从前,我只觉得王爷敬我、重我,不和旁人一般迫着我做那些不自在的事儿。这样的男子,合我意,也合适做晴若的夫君。但如今晴若察觉,您是肃间王,一个王爷……自然也是有诸多规矩要守的。”
她是王妃,就该如那些同样上了王室玉牒族谱的女子们一般,恪守规矩,彰显风范。
韦鹭洲略显诧异。旋即,他抬起手来,竟轻轻弹了一下晴若的额头。“做什么?”她略有吃痛,情不自禁去揉那处,额前的流苏坠子哗啷作响。
“敲敲你的脑袋,看看里头在想什么。”韦鹭洲负手,语气调笑,“你忘了,本王说过。你嫁给本王,便可以做任何你想做之事,本王亦可给你一切想要的。”
“……”晴若微眯眼睛,揉着额头。
“那些规规矩矩、条条框框,忘了便是。你爱骑马便骑马,爱打球便打球,本王不喜欢拘着你,反而爱看你笑。”他道。
听他说着,晴若忍不住也笑起来。
也对,这世间也没人能管住肃间王。便是太后发话,他也不当会儿事呢。何必又在意这么多?只管做自己便是了。
她笑了一会儿,眉心忽然又蹙起来。“王爷……”她苦闷着,揉了揉腰,道,“我这腰,是当真有些酸,也不知是怎么闹的……”
还能是怎么闹的?
当然是这男人闹的。
***
三日后,晴若归宁。
对父亲、母亲,晴若从来是百感交集的。她知道父母有养育之恩,但也不大欢喜父母频频用她去交换利益的行径。如今在家中见着母亲,她一时不知当说什么。
孔氏反倒是先红了眼,忍不住拿帕子擦着泪珠,哽咽道:“回来了?好若儿,让母亲看看。”一副舍不得模样。
晴若上前几步,孔氏便扑上来抱着她哭作个泪人。晴若垂着眼帘,察觉到母亲哭的抽噎,心底复杂——从前母亲再令她心寒,可如今她嫁了人,不常回这个家了,竟隐约觉得能放下了。
兴许,母女二人不常相见,反倒能忘却从前那些不愉快,只挑拣那些温情趣事来品味。
晴若与父母二人分别说过了话,郁老爷便急不可耐地与韦鹭洲攀谈起来,满口朝政边疆的。孔氏擦擦眼泪,对晴若道:“若儿,你妹妹身在宫中,你若有空,定要多多照拂。”
晴若点头。
她的妹妹郁琳琅,自谋害前太子妃事发后便疯疯癫癫的,被人锁在深宫中。后来重华太子出嫁,琳琅便更无人问津。但纵是如此,她也必须留在宫中,不能回郁家来,那是她的夫家,天家规矩如此,不可打破。
如今晴若能做的,便是打点宫人,请大夫照料她。此外,别无他法,她也不愿多做。
琳琅若得自由自在,瑾瑜的性命,又有谁来赔?
这些心底话,她自然不会与母亲说。她早不是从前那个对母亲言听计从的乖女儿了,有自己的思量与想法。
二人留在郁府用了饭,才姗姗归家。
京中的肃间王府是旧时豪门改建的,里外四五进,宽敞大气,既有南方小巧精致的亭台楼阁,又有典雅幽静的京风屋宇。晴若所居的院子,唤作“如碧园”,取晴空一碧、万里如洗之意,里头营建了不少小苗圃,栽种风雅的时兰季草,颇得她心意。
不过,这偌大王府里也没个会伺弄的人,晴若嫁进来的第一日,便发现这苗圃里的绿草们早死了泰半。幸好她还带了通花草的下人来,这才不至于让园子里一片惨象。
二人进了王府,韦鹭洲拉拉她的手指,悄声道:“今晚上早点歇了,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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