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恩（2/2）

荣福郡主微鼓着脸蛋，有些懊恼地站在院门口，一副不大想说话的模样。因郁琳琅之故，她和晴若不大对付，从前也没少找茬。如今晴若成了她的嫂子，她不懊恼才怪。

“太后赐的婚，当然是要入宫去给太后娘娘谢恩。”韦鹭洲答道，“还不快叫嫂子？”

荣福一副不乐意的样子，眉心都挤出了一个川字。好不容易，她才低声极其不愿地说道：“……嫂子。”刚说完，就提起裙摆，拔腿跑走，分毫不愿多留。

看着她闹脾气的模样，晴若有些无奈，道：“这可如何是好……”

“不必多理。”韦鹭洲不甚在意的模样，“是我太过宠她，让她的脾气变坏了。她平日里便一副胡闹样子，没大没小的，日后没了我的庇佑，迟早惹出大事来。也是时候该让她知道，这世事总不能如她所愿的。”

“当真不必理会？”晴若不信。

“她的年纪也到了，挑个合意夫君嫁出去便是。”韦鹭洲道，“我虽是兄长，却不能照顾她一辈子。我呵护她，她也当理解为兄才是。”

晴若闻言，唇角暗抿。

她倒是同意韦鹭洲说的这个理。凡是人与人往来，那都是相互的。韦鹭洲宠爱呵护亲妹子，举京皆知。那荣福郡主也当敬重兄长才是——至少，兄长娶妻之时，也该道声贺。

“走罢。”韦鹭洲揽住她。

二人相携，坐马车到了宫中。肃间王一到，立有大太监殷勤地过来打帘搭凳，语气讨好得很：“恭贺王爷新婚！王妃娘娘、王爷，这边请，太后娘娘早念叨着，还叮嘱了奴几个得小心些伺候……”

新柳初发，嫩绿新枝低垂于朱红宫墙之畔。二人穿过宫廊，一路说着话。未出回廊，领路的太监忽而甩了下拂尘，打袖低身朝着前头行礼，唱道：“太子殿下安。”

这一声，令新婚的二人相继抬头。不远处，有左右八个宫人抬着架腰舆，其后则是持着赤黄方伞、孔雀羽扇的宫人卤簿。宁天涯斜靠其上，身着明黄太子袍服，摆绣登云六爪龙，面貌渺远的有些看不清了，只让人觉得威仪晃晃，难以接近。

“太子殿下安。”韦鹭洲淡淡一笑，行了个礼。晴若亦跟在其后问安。

“肃间王不必多礼。从前你如何与重华太子相处，如今亦如何与孤相处。”宁天涯说罢，目光略一恍惚，移到了晴若身上。他喃喃问道，“进宫向太后娘娘谢恩？”

晴若低垂着头，规规矩矩，不曾多看他一眼。她姣美身段裹于华服之下，清瘦却惹人垂怜。

“正是。”韦鹭洲道。

宁天涯说什么“从前你如何与重华太子相处，如今亦如何与孤相处”，但他可不敢。

韦鹭洲与宁重华交情匪浅，韦鹭洲出入东宫如家中，他亦时常和宁重华谈书论道——这一切的基根，是宁重华对宫闱生活厌恶甚深，又在母亲袁后的压迫下难以喘气，这才将有话可谈、能令袁后不敢多言的韦鹭洲视作挚友。

但宁天涯与韦鹭洲，可不是这样的关系。韦鹭洲猜，若是有机会，宁天涯定会将他剥皮拆骨，扔去喂狼。

“太后娘娘还在候着，太子殿下，请恕在下先失陪了。”韦鹭洲并不欲多言，只借口太后之辞离去。很快，他便携着新王妃离去。

从始至终，晴若都安静规矩，仿佛不曾存在一般。

宁天涯望着他二人远去的背影，膝上的拳微微拧紧，牙关亦是紧咬。一旁的太监小声提醒道：“太子殿下，韩大人还在候着您。这太子迎亲是大事，还是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