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1/2）

“是我自个儿想嫁他的, 还与父亲、母亲闹了一下，王爷大抵也是没办法……便应了我。”

晴若并非没有察觉宁天涯眼底那缕绝望之色。

但她心底知晓, 这应当是最好的法子了。断了他的念想，叫他不必再与自己多有瓜葛。若他心底还念着自己，那他令择的韩氏又当如何？

她敛起盈盈笑颜，脚步朝着宫内移去，与宁天涯这样寂然地擦肩而过。从始至终, 宁天涯都是一副失魂落魄模样，仿佛未察觉檐外的飘雪被风吹得斜了些, 已扑落在他的发冠与双肩上。

郁晴若到了太后宫中, 向老太后请安。

太后娘娘年轻时是个精明的, 如今年岁大了，皱纹与霜发遍生，也少了从前的磊落精明劲，仿佛一团刻满了纹路的老木头, 快燃尽了却还噼啪亮着。

“晴若, 来哀家身边坐。”明明原本是不大相熟的，但太后此刻却能亲昵仿若祖孙似的，招手叫她来身旁。待晴若坐定了, 她便牵着晴若的手, 嘘寒问暖。

“哀家是瞧着肃间王长大的, 他便如同哀家的亲孙儿一般。晴若, 你是个好姑娘, 多少得惦念着哀家为你与肃间王牵线的情……”说来道去, 都似是在提点她莫要忘了老太后的恩，日后要厚德相报。

从太后宫中出来后，晴若叫宫女掌了伞。那宫女却探了探头，露出偷笑，道：“郁大小姐，王爷在前头呢，不若……”

晴若顺着她的视线一望，果见得韦鹭洲撑着一柄伞，立在宫门前不远处。细雪飘飘洒洒，他玄黑的高大身影，便如一片晕开的墨痕似的立于天地之间。看见晴若出来了，韦鹭洲便将伞向前一倾，示意她过去。

“那你便先回去复命吧。”晴若对宫女道，“有王爷送我出宫。”

“喏。”那宫女领命，低声一礼。

晴若提起裙摆，小跑着进了韦鹭洲的伞下。因她是跑的，唇又启了一条缝，险些要吃进两片雪花去，唇上凉凉的一片。

“王爷怎么来了？”她问。

“小王当然是特地来接郁大小姐的。”他将伞略略往晴若这边移了移，慢慢迈开步伐。旋即，他又压着声音道，“且我猜二殿下定会来寻你，我怕他又惹着你了，这才过来。”

听他这么说，晴若低声道：“哪有你说的那般夸张？二殿下又怎会惹着我，他也是个好孩子。”话语间，有点气鼓鼓着娇嗔的意味。

韦鹭洲失笑，只摇了摇头。

晴若确实不喜宁天涯自作主张地求婚、让她毫无选择地嫁入宫中一事，但她也并非全然厌烦他。到底曾有姐弟之谊，且他从前的热切和衷心也不是假的，她不会曲解。两人无缘结为夫妻，那是没有福分，不关其他事儿。

“好孩子……他也算是个好孩子？”韦鹭洲哼了一声。

这回，轮到晴若有些失笑了。她斜斜瞄着韦鹭洲的脸，却察觉他的眉头高高挑起，面色似带着微微的不屑，像是生气，又像是闹脾气的小孩子；连高挺的鼻梁，都皱起了一小块川字来。

这男人……是在闹脾气呢？

怎么看着像是在和二殿下争宠呢？

“若儿，云州的梅快开了。”韦鹭洲忽而道，“待新岁一至，也差不多是梅开之时。”

“我倒是想去看，只是……”晴若略有沮丧，“父亲、母亲，如今将我看的严，除了入宫，已不准我再去任何地方。”

韦鹭洲低头望她：“若是不去看梅，那就看明春的桃吧。比之与孤高傲雪的梅，我倒是更欢喜热热闹闹的十里桃林。春意喧闹，红粉俏丽，岂不可爱？”

晴若其实也并非那么地想看梅，便抿唇一笑，道：“好，王爷说的有理。”

韦鹭洲无声地笑了起来，像是个阴谋得逞的小鬼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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