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问（1/2）

京城的街道上, 人头涌动，纷纷张望着郁府的方向。宫中迎亲的仪仗, 尚留了一截大红喜庆的尾巴，让百姓瞧着品头论足。

“二殿下迎亲, 这排场竟比当日太子娶妻还要有气派。”

“可不是？如今正是当宠, 自然更有气派。”

“那娶的郁家大小姐, 也算是一介奇女子。芳名在外，引得公子哥儿为他争的头破血流。”

“听闻见过的人说啊, 当真是倾国倾城之色, 难怪古语云‘红颜祸水’，果真不欺人也……”

纷纷的议论之声落在街道上，又传入一家酒楼的临街雅座。窗扇前的竹帘半打，一位年轻公子正倚窗而坐，冠玉似的面容微凝，五官如淡云舒月，叫人一见惊艳。只是他眼底略有几分黯淡，好似那皎月被阴云遮了去, 略略淡了几分光华。

“公子，快些回去吧。”一旁的小厮见他尚在斟酒，不由劝道，“回去晚了，夫人难免会担心。”

“再等等。”裴璧云淡淡道, “我想看着她的花轿过去。”说罢, 他侧过脸去, 目光依旧眺望着街道，仿佛能瞧见那新嫁娘跨入花轿的模样，侧颜的轮廓隐匿于阴影之中，叫人看不分明。

小厮见了，无可奈何，只在心底低低叹一声气。

今日是郁家的大小姐出嫁，自家公子无论如何都要来看上一眼，仿佛亲眼看着她嫁入宫里，就会彻底忘了这事儿似的。

但便是看到了又能如何呢？不过是平添伤感罢了。

造化弄人，公子与郁大小姐原本天造地设的一对，如今却只能陌路擦肩，那也都是命数，逃也逃不过。

裴璧云又望了一眼远处的仪仗，低下头，为自己斟酒。也正是他低头凝视酒杯的一瞬，他的窗前，走过一道人影。

纤瘦如女子似的，却做男装打扮；面庞秀白清丽，乌发如瀑垂落。身后牵着一匹马，带着简单的包裹，仿佛是个行迹江湖的侠客。

她从裴璧云的窗前走过，未有侧视。待裴璧云斟罢了酒，抬起头来，她恰好从那窗前消失。于是，裴璧云便继续瞧着那迎亲的队伍。

不知过了多久，那仪仗队伍忽而乱了起来。但听一声“驾”！旋即，便有一匹高头大马飞奔而出，在街上一路奔驰。马上骑着的，乃是个身着大红喜袍的年轻男子，快马抽鞭，形色焦急。

裴璧云一见，蹙眉道：“二殿下？！怎么回事？！”

小厮也认出来了那骑马飞奔的男子乃是宁天涯，立即便掉头出去打听。过了没多久，小厮便匆匆跑回来，惊诧道：“裴公子！真是出了大事了！郁大小姐她……她逃婚了！！”

“什么？！”裴璧云诧异不已，直直地站起来，追问道，“若儿她……逃婚了？！”

“是！”小厮答，“我从外头打听来的消息，说是喜婆进了闺房，一掀盖头，坐着的却是郁家的大少爷，那郁大小姐不知所踪，找也找不到！”

裴璧云闻言，略有怔怔，当下，心思复杂酸涩起来，不知该作何言语。

“若儿……”他喃喃说罢，一阵苦笑。

***

宁天涯骑着马，带着几骑轻甲，一路追出了城门。他还穿着喜服，面容却如亲临战场似地肃杀，只不停地夹紧马腹、一遍遍催鞭寻觅。

“二殿下！有人看到那打扮成男子的郁大小姐，就是往这个方向去的！”其中一个随从扯着缰绳，气喘吁吁道，“凭她的脚劲，不会走太远！”

“追。”宁天涯微敛眼眸，语气杀意沉沉，“把她给我找出来，绑着也要回去完婚。”

随从感受到他身上微微的杀意，心底不由一凛，知道二殿下是当真动怒了。这个二殿下自幼在江湖长大的，手里显见是沾过人血的，和那位儒雅瘦弱、沉默寡言的太子殿下是全然不同，不大好相处。

可万万不能得罪了他……

宁天涯策马，调转方向，左右搜寻了起来。未多久，他在出城官道的附近，发现了一道身影——格外纤细些的男装之人，骑在马上，背影极为熟悉。

“若儿！”宁天涯勒紧缰绳，大喊了一声，“你跟我回去！”

那骑马人回过身来，露出一张熟悉的秀丽容颜。见宁天涯在不远处，她未有做声，立刻扯了下缰绳，策马朝前狂奔。

“若儿——”宁天涯见状，心底微怒，立刻骑马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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