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1/2）

自大清早起, 裴府便是极为热闹。

本是春暖花开、冰消雪融的时节, 又碰上长公子娶亲的喜事，阖府上下, 皆是一片喜气洋洋。下人们得了赏钱，便更是卖力。裴府里里外外，一片鲜艳丹红之色, 热闹极了。

“公子, 公子，出门的吉时快到了。”

外头的锣鼓喧天而闹, 几个小厮依是在门口催促不止。裴璧云略略呼了一口气, 敞开双臂，对镜中照了一下, 问身旁的奶娘道：“嬷嬷，没有不妥吧？”

“好得很，好得很。”特意从老家赶回来的奶娘笑得皱纹都展开了, 喜滋滋道，“公子穿什么都好看, 这一身喜服, 更是衬托的公子精神极了。”

“那便好。”裴璧云竟有些不好意思，“蹉跎了这么久, 劳嬷嬷一大把年纪还陪着。”

“哪里的话？能看到公子娶妻，是老奴的福气。”老奶娘擦擦眼底泪花, 道, “夫人早先派人送信到乡下来, 老奴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看着公子把新夫人娶回家的。”

“嬷嬷莫哭。”裴璧云递上手帕。

“不哭，不哭。”老奶娘去推开了门，“夫人、老爷还在外头候着，等着你去把新娘子接回来，可别误了吉时。”

裴璧云一挺脊背，终于跨出了房门。天光乍落，身着一袭笔挺大红喜服的他，更是面如冠玉、温润儒雅。外头已候着好大一群人了，几个一同接亲的堂兄弟都在等着，裴夫人和裴老爷也在。

“我儿今日真是愈发出众了。”裴夫人瞧见他俊雅身姿，忍不住悄悄唤了一声，“一会儿去接亲，定能引得街上人头攒动。”

“父亲、母亲，”裴璧云走到父母面前，躬身一礼，“儿子这就要出门了。”

“去，去吧。”裴昌龄的老脸也是笑开了花，“别误了吉时，叫新娘子等急了。”

几个堂兄弟依是起哄地笑起来：“璧云哥怕是早就等不及了！这不是璧云哥误了吉时，而是吉时耽搁了璧云哥！”

“浑说什么。”裴璧云摆出长兄威严，训斥一句，自己却忍俊不禁。

“哎哟！自己倒是先笑了！”一个堂弟打趣起裴璧云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从装点着绸花的正门出来，外头是花轿、婚礼、锣鼓和浩浩荡荡的仪仗，一片耀目红色，流水似的，喜气而绵延。

“上马——”

裴璧云翻身上马，理了理大红衣袍，一拽缰绳，朝着郁府骑行而去。他身后，则是漫长浩荡的迎亲队伍。一路上，他身后的随从都在撒着喜银和糖果，百姓与孩子蜂拥而至，皆追在后头捡。为了讨个彩头，恭贺声不绝于耳。

“恭喜裴公子娶得佳妻！”

“郎才女貌，一双璧人！”

“裴公子大喜！裴公子大喜呀！”

锣鼓声一路热热闹闹、吹吹打打，终于到了郁府前。郁家气派的大门口，早已守着穿着红袍的喜婆了。一看到裴璧云的仪仗漏了个头，便抬高声调，通传起来。

“新姑爷到啦！”

“花轿来拉！”

“快、快来迎——”

登时间，郁府门口便人头攒动起来，各个亲眷涌出，皆是贵胄名门，满面欢喜，等着看裴璧云上门。裴璧云弯身下马，一撩发带，身形是前所未有的轻快。

他一路行着礼走进去，抱拳不止。等到了辛夷院门口，便瞧见那院前严防死守着一群人。打头的，便是才高八斗、文冠京城的郁大公子郁瀚文。

“来了来了！总算来了。”郁瀚文抢先下了台阶，领着一群公子哥儿，道，“妹夫，今日不过了我这关，你是娶不到我妹妹的！”

跟着裴璧云一道来迎亲的人，立即暗呼不好：“璧云哥，这郁瀚文要是叫你对诗，你可对的出来？那旁边的是淮南王家的世子爷，也是个嘴巴一贯伶俐的！难对付，难对付……”

裴璧云勾唇一笑，说：“一定对的出。”

说话间，郁瀚文已大步走了上来，与裴璧云道：“妹夫，我有几句诗，你得对出下几句！对的好，我就放你进去；对不好，你就进不来这道大门！”

“舅兄，请。”裴璧云抱拳一礼，风姿翩翩。

“咳，既然是我妹妹出嫁，我也不为难你，不作那些曲高和寡的，只作点儿大家都欢喜的。”郁瀚文一摆手，吟道，“鬓淡银少疏宝饰，清水芙蕖贵自然。佩铛声满拜王母，青翼已至彩云间。”

“舅兄果真是手下留情了。”裴璧云笑笑，原地小走一步，便道，“虽非鹊桥相渡日，却结连理水云间。细看非为铅华著，原是双眉待君描。”

话音方落，便是一阵喝彩之声。诸兄弟都鼓起掌来，哈哈大笑：“好！真是对得好！”“郁大少，可还有话说？人家都急着给新娘子画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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