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1/2）

一声“若儿”, 却比“姐姐”更为逾矩。

正是烟火盛放之时, 外头的夜空里绽开了道道如星烟彩。人头攒动，俱张望着冬夜的暮天, 呵手指点着空中一片火树银花。可天涯却看也不看那纷乱似雨的烟火，只紧紧盯着晴若。

郁晴若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她明白，现在, 褪去了姐弟的外衣, 天涯恐怕已不会再继续隐忍自己的情绪了，而她也不能用姐弟来作为借口, 只能令寻一个理由, 将他推远。

“二殿下…”晴若强打起一个烂漫的笑，道, “先前您在郁家，对晴若多有关照。待来年开了春，晴若便要出嫁了。届时, 二殿下一定要来讨杯酒吃。”

她说的轻松自在，可这一字字, 却像是刀子似的, 划过了青年的心。

天涯的眸色微微一暗，他问道：“若儿, 我就站在你面前，可你还要我……去喝你与裴璧云的喜酒？”

晴若慢慢道：“我和他的亲事, 早就定下, 不可能有变。”

外头的烟火忽而绽开, 仿佛一片金雨银花流淌而下，天涯的面庞轮廓明明灭灭，眸子却是最深的颜色。他道：“若儿，你以为，我会轻易让你嫁给裴璧云吗？”

晴若的心又乱了起来。

“天…二殿下，你可不要做傻事。”她忍不住急促道，“你刚刚还朝，需要的是站稳脚跟。裴家家大业大，得罪了裴家并没有什么好处。我不过是个无干之人，不值得上心…”

她是当真怕天涯做什么傻事。

天涯刚刚还朝，地位不稳。得罪了裴家，对他是百害而无一利。

“傻事？”天涯却道，“我已做了傻事了。从答应回宫那一刻起，我就在做一件愚不可及的事。”

晴若怔住，有些迷惘。

就在此事，韦鹭洲闲闲地走了过来，随意笑道：“二殿下在此处闲聊？那头烟火正好，新岁的好兆头，不去瞧瞧？”

天涯侧头，便见到韦鹭洲散漫慵然的身影。他漫不经心地笑着，手里把玩一颗玉种，笑目望过来，如含着微煦的春风。

“我与姐姐说说话。”天涯道。

“姐姐？郁家大小姐可不是你的姐姐。”韦鹭洲负手，提醒道，“你如今是二殿下，说话做事，当更仔细一些，免得落人口舌。”

天涯听他的话，有些不耐，但还是道：“我知道了。”

“那就去瞧瞧烟火吧。”韦鹭洲闲散一指外头，道，“陛下特意为你准备的，你不看，难免叫陛下伤心，坏了父子的情分。”

“可…”天涯一皱眉，还想说什么。

“你忘了答应过我的话了？”韦鹭洲勾唇一笑，却不把他的欲言又止看在眼里，只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随意应对着他。

“我记得。”天涯的眼底有些厌烦，这厌烦只出现了一瞬，很快便被他藏起。他像是戴了一张面具，毫无感情的波澜，很周全地说：“我先去陪陪父皇。长久未与父皇相见，他难免想多看看我。郁大小姐、肃间王，失陪了。”

说罢，他转身离开，背影渐渐远去。

晴若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忽而想起了先前与天涯一道在街上看花灯时，他那萧条冷落的背影。

也不知道，那时的他，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离去？

“人已经走了，不必再看了。”韦鹭洲出声打断她的沉思，“与其记挂二殿下，倒不如去安抚安抚你的未婚夫君。他若知道你那个总是阴阳怪气、争风吃醋的弟弟不是亲弟弟，恐怕要气坏了。”

晴若本想和和气气地与他说话，可韦鹭洲一开口，却叫她有点儿生气，口气不自觉便胡闹起来。“别胡说。”晴若不满地瞥他一眼，“裴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他性子温和良善，才不是你所说的这种小人。”

“你就这么信裴璧云？”韦鹭洲哑然失笑，“看来你好骗的很。”

“少说两句。”晴若有些不满，“裴公子是怎样的人，我自己会看，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听闻裴公子近来在采购云州的梅树，想要在自家院子里打造一片独一无二的梅林。这样风雅的事，想必不是他一个人的主意。”韦鹭洲打趣道，“你喜欢云州的梅？”

“……是呀。”晴若小声道。

她倒是不知道裴家在采购梅树的事，也不知韦鹭洲怎么总能把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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