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2/2）

看罢天涯的剑舞，她觉得冬天也没有那么冷了。那火焰温暖旺盛的感觉，还近在咫尺。

姐弟两朝前漫步而去，街上人不多不少，是小小的热闹。一片或深或浅的红纸伞，如一片片刀削成的、半绽的原，在雪夜里旋着、走着。一片寒风吹来，雪点扬起，扑的人不敢睁眼。

“姐姐，”天涯深呼了一口气，终于敢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如果裴家并非善类，而是因谋害忠良而有了如今的地位，你可还会嫁入裴家？”

他问罢这句话，眼前就浮现起昨日所见到的场景——

肃间王韦鹭洲将他师门的故旧都请了来，到王府中小住。在王府之中，那群从前或仗义热情、或体贴心细的师兄弟们，忽而齐刷刷向他跪下了。

“蓝家的小姐蓝语嫣，正是我们的主子。”

“我们师兄弟几个，本姓正是‘蓝’。”

“大小姐是含冤而死的……是含冤而死的！”

“可大小姐只希望少爷您平安顺遂一辈子，莫要再踏入京城……”

平日里钢铁似的汉子们，竟纷纷淌下眼泪来，满面伤心之情。那一刻，郁天涯极是不知所措。

“天涯，是听信了什么传音吗？”晴若有些不解，“我久居闺中，母亲也一向不准我问朝政。但我觉得，裴公子是个良善君子之人。外人风言风语如何，我不理会，我只信我双眼看到的。”

“……”天涯的神色略略暗了一分，“倘若，倘若是真的呢？”

晴若的心思微微晃了一下：“我…”

“姐姐，你信不信我？”

“…可他待我，甚好。”

晴若的一句话，轻如白羽，但却叫天涯的脸上显露出浓重的失望之色来。他那双漆黑的眼，彷如失去了刹那的神采，黯淡如最沉寂的夜：“我明白，我口中的话，也不过是外人的风言风语。”

“天涯，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你要说，裴公子不是好人，裴家险恶，你总得拿出些道理来说服我。”晴若道，“他待我甚好，我若贸然抛弃他，岂不是成了不义之人？”

天涯却苦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晴若知道，也许，从自己没有无条件相信他的那一刻起，他便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单纯、热情、总想着对姐姐好的天涯了。

“天冷，姐姐体寒，我送姐姐回去吧。”天涯说着，要去街边雇轿夫。

晴若点点头。

两人一路无言，回了郁府。晴若要进门时，天涯还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晴若问：“又要去王府了？至少拿了母亲派人做的衣裳再走。”

“我改日叫人回来取就是了。”天涯说。

“……”晴若抿了抿唇，低头步入门后。走开四五步后，她听见身后有低低的声音：“今日…本当是我真正的生辰……”

——今日，本当是我真正的生辰。

晴若愣了下。

天涯改换身份，隐姓埋名，连真正的生辰都得藏起来。原来今日，才是他的出生之日……

“天涯！”晴若想追回去，可外头的街上，已不见了他的身影，唯有雪花茫茫，飘落一夜。

***

未多久，便到了太子成亲的日子。头一日是太子妃过门，吹吹打打、敲锣打鼓，满城张灯结彩、一片殷红；裴家的大小姐裴瑾瑜坐着花轿，入了东宫。十里红妆逶迤绵延一街，叫人艳羡无比。第二日，则是几个侧妃过门。

郁琳琅从郁家出嫁，迎着母亲孔氏不舍的泪水，和一家子人复杂的目光，也远远被抬入了东宫。从这一夜起，琳琅便是太子宁重华的美人了。

晴若虽对琳琅的心绪日渐复杂，但两人一道长大，亲眼看到她出嫁，晴若心底还是有些唏嘘。未料到，妹妹竟然会先她出嫁，还是做了太子的侍妾。

待送了琳琅出门，孔氏叹一口气，道：“接下来，便是若儿了。所幸若儿命好，是去做裴家将来正正经经的宗妇，那裴璧云也是一表人才，翩翩君子。”

晴若笑笑，说：“先忙过年的事儿吧，离年关不足一个月了，许多事儿好未曾操持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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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狗就要变回皇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