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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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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什么?”晴若问。

“说天涯的事儿。”韦鹭洲道。

她这么一提,晴若忽然惊忆起来时天涯所说的话——天涯禀明了父亲,要到韦家去读书,拜于一位大儒门下。她也不知这是好是坏,但能多学点东西,也许对天涯来说确实是好事。

天涯没有离开郁家,依旧当她是个姐姐,这一切,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王爷,天涯他年少莽撞,不通世事。我知道,家兄先前对韦家多有得罪,但还望王爷不要计较前嫌。”晴若有些头疼,道,“若是家兄先前有冲撞的,晴若可代为赔罪。”

“你哥哥的那点子事情,也算是冲撞?不过是争道、吵闹、攀比之流的小事罢了。本王也常常叮嘱族人,不可欺压霸市,不过韦家族人众多,本王也管束不过来,这才叫你兄长多有不服,也怪不得他。”韦鹭洲道。

晴若闻言,微微一怔。常人都道,韦家气焰嚣张、横行霸道,那都是依了韦鹭洲的功勋才敢作威作福。这么一想,韦鹭洲应当是罪魁祸首才是。可今日听韦鹭洲所言,仿佛他并不赞同族人的所作所为,只是族人实在不服管教,他有心无力,这才导致韦氏在民间怨言颇多。

韦鹭洲又道:“本王叫天涯来读书,也不过是因着他像本王年少时模样,因此想着多多教导一番。本王从前也是莽莽撞撞,一厢情愿。后来碰过了许多南墙,方知道如何为器。天涯来本王身旁,也能少走一点弯路。”

“谢过王爷……”晴若朝他行礼,但心里还是嘀咕不止:韦鹭洲哪得那么好心?定是有什么盘算。也不知他到底是看上天涯什么了?

“寻思着太子也差不多该逃了,你回你母亲身边去吧。”韦鹭洲笑笑,朝她一抬手,道,“别漏了馅。若让你母亲知道你与我私下见过了,又要罚你。”

“您明明知道规矩,还硬要闯进来?”晴若忍不住说。

“相思之事,岂能自控?”他哈哈大笑起来,说的话虽肉麻,表情倒是豪爽大方。但丫鬟棋儿被恶心得不轻,立时嫌弃地搓起了鸡皮疙瘩。晴若都能听到棋儿悄悄地骂起了“不要脸的登徒子”。

晴若与他行礼告辞,出了侧殿,棋儿“呸”了一声,怒道:“这王爷这是个下流人。什么少让二少爷吃点儿亏?奴婢看他呀,就是想趁机拿捏您!什么叫碰过许多南墙,想让二少爷少走点弯路,大话连篇的,也不知管不管用……”

“棋儿,别的不说,但说他走过许多弯路,我倒是信的。”晴若小声和丫鬟道,“别的公子贵介在京城读书玩闹、打马踏花的时候,他在征战沙场,九死一生。他懂的东西,一定比富贵蜜罐子里泡出来的少爷们要多得多。”

晴若回到孔氏跟前,果见得琳琅满面红光模样,面带笑意,眺望着远处。孔氏看到晴若回来了,忧虑地扯过她手,道:“近来太子念佛的次数,与众不同地多。这再念佛下去,怕是要看破红尘了呀……”

“怎么会?”晴若安慰母亲。

郁氏一行女眷朝着收拾好的厢房去了,另一头,去找大师父、二师父搬救兵的小和尚,才方找到救星。

“师父,师父!那里头来了个王爷,非要冲进去见郁家的小姐们……”小和尚喘着气,青涩的声音有些像公鸭叫唤。

胖胖的大师傅一听他这正变调子的嗓音就嫌吵,不耐烦道:“那又怎么的?郁家那么多的嬷嬷、丫鬟,还能让人家占了便宜不成?师父这儿忙着呢。那么多的女众,你来安排呐?”

小沙弥打眼一看,果见得大师傅跟前有十好几个女尼,都是剃了发的修行人,想来是到佛祖跟前清修的。

“师傅,这些女众是?”小和尚不解。

“是来借光的!”大师傅翻个白眼,不耐道。那群女尼都是四五十的年岁,只末尾一个比丘尼,瞧起来还是青春妙龄,还未剃发,依旧显现出三四分颜色来。

“年纪轻轻的,怎么做了尼姑了?”一旁有人唏嘘道。

“你不知道,那些个大家小姐,有犯了事的,家里怕坏了清誉,直接送来做姑子,那也是常有的。”

那女尼将帽子压低了,跟在前头的老尼身后,小步着走了。

***

入了夜,郁家一行女眷在厢房休息下,晴若与琳琅一间。寺庙虽香火旺盛,但斋菜定然贫寒,晚膳也只能勉强用用,让琳琅抱怨良多;晴若倒食得有味,觉得清淡小菜也别具一格。

到了下榻之时,二人梳洗罢便各自倒头枕下。窗外灯影晃了一下,佛光便都黯淡了。偶尔传来几声女众的脚步声,轻踏踏的,不知要去往何处。

晴若半梦半醒地浅眠着,到了夜深时,忽听得屋中有奇异的“噼啪”响声。接着,便是几个上了年纪的比丘尼女众在呼喊:“走水了!走水了!”

晴若顿时惊醒,抬头一看,便从窗缝里瞧见隔壁孔氏的屋子烧了起来,已祸及到了琳琅这一头的窗宇。琳琅也醒了,瑟瑟缩在墙角,望着那逐渐蔓延开的火舌尖叫不止。

“姐姐……姐姐!火啊!起火了!”

外头火光隐隐,有几个女众正在呼喊奔走。晴若不敢迟疑,来不及去思索好端端为何会走水,连忙下床去,拽着琳琅想往外跑。琳琅却是被吓呆了,一动也不动,痴痴地坐在还未被波及的床铺一角。

眼见得焦味越来越浓,那火舌正直直往屋里涌来,晴若更是使出全力去拽琳琅。好不容易,才把她拖了出来,带着她匆匆撞出门外,衣衫不整地扑了出来。

房梁被火一烧,脆弱了许多,有几块木头碎屑从上头簌簌地落下来,带着火星子砸到人身上。琳琅被其中一块砸中了,捂着脸尖叫道:“姐姐!我、我的脸……”说罢,脚步更是迟疑。

晴若将她拽出来,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她伤势,便连忙去看母亲的屋子。这厢房近女众的屋子,几个比丘尼从铜缸里取来水,把火势已灭了一半。孔氏捂着脸,跌跌撞撞地冲出来,满脸灰黑,咳嗽不止。

“荣妈妈和丫鬟们,都睡在后头……”孔氏指着后面烧的更厉害的屋子。

“这么大的火,凭我们几个老尼,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几个比丘尼念起佛来,道,“这是惹了什么孽缘,竟在佛家之地遇这样的灾厄!”

“得想法子救救她们。”晴若说,挽起袖子,便要跟着比丘尼们一道去外头打水。孔氏尚在擦脸,便拽住她,怒道,“不许去!外头有男人,你怎么可以出去露脸面?”

“母亲,生死当前,我的脸面,难得比得这么多人的命重要?”晴若说罢,坚定地甩开了孔氏,朝外头奔去。

一出门,果真见得外头有许多人正匆匆跑来,口中高呼“救火”。一个老尼与晴若合力抬起一盆水,搬到火舌前头。一片忙乱焦急中,那火才算是熄了大半,里头的人被一个接一个地扛出来,皆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晴若力竭,觉得脚底一软,险些要跌坐在地。就在她身子歪歪之时,有人朝她伸出一只手臂,偷偷撑住她的脊背。

晴若侧头一看,见到韦鹭洲穿着简单内衫,胡乱扎着一条辫,脸上挂两道灰痕。未灭的火光灼灼,将他的眼眸点燃得乍亮。

“可别在这儿认输了。”他说,“要不然,本王会当着众人的面抱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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