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2 章（2/2）

他看完了信，只默默将抄本折好塞入自己袖中，思量了片刻后问：“远之，我替你在京郊建一座宁王府，只说宁王殿下沉疴在身，隐居郊外，不涉朝政，谁都不见。至于这王府里住没住人……我也不能时时看着，你说是吧？”

莫远之一笑，“正是。”

他深觉与睿王打交道极为容易，根本无需多说，睿王便已知道他拿出这封信的要挟之意，更知道他想要什么，甚至连怎么如他所愿都马上想好了。

睿王也端起茶盏，送到唇边却又放下，一本正经道：“远之，我知道你从不信天家之人，但今日我有些话还是要说。”

莫远之正色道：“愿闻其详。”

睿王酝酿片刻，忽然又是一笑，“算了，多说无益。陛下说过，你曾与他下过一次棋，当时曾拿我朝光启帝作比，说他虽然弑兄夺位，却是文韬武略，千古一人。这是非对错，并非言语能说清楚的，光启帝这一番成就，也是一件事、一件事地做出来的。”

莫远之也含笑道：“殿下睿智，实乃天下之福。我一直都知道您本心乃是为国为民之人，至于您为了自己施展一番拳脚而先做了什么，那都是过眼云烟之事，您说是吗？”

莫远之起身行礼道：“殿下，我原本便不是宫中之人，对着朝堂之事也无半点兴趣，我已想好了，来年开春便回宁城，做我的寻常商人去，只是在走之前，我还有一事要求您。”

睿王立刻站起来扶住他道：“你但说无妨。”

莫远之整了整衣冠道：“殿下，我想让您以陛下名义，下一道罪己诏。”

睿王面色微动，莫远之直起身来，面色肃然，“陛下曾为奸佞所骗，虽是事实，但他并非全然不知孰对孰错，只是他一味怕事忍让，妄信小人，反倒助纣为虐，多年来虽守着这祖宗留下的百年基业，却未能河山添彩，百姓增福，这难道不是天大的错处？这罪己诏，是反省他这庸碌无为的一生，也是为后世警醒。”

睿王拧着眉头，面色变幻片刻，忽而大笑出声。

他这一笑便笑了许久，莫远之一时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睿王笑够了，自己抹抹眼角道：“远之，这罪己诏，我早已命人书好了！就等着冬至祭天那日昭告天下呢！你说我俩是不是心意相通？我活了三十余年了，倒是第一次有这般感觉呢！”

莫远之愣了愣，忽而也笑了起来，拱手道：“殿下英明，我不过是误打误撞，哪里敢与您心意相通。”

睿王摇头道：“可惜啊可惜。远之，你这般懂我，只可惜你志不在朝中……”

莫远之含笑道：“如此不是更好？玉佩只有一块，两个人不够分的。”

睿王再度笑了起来，拍了拍他肩道：“你说得甚是，我要多谢你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这话说的极为诚恳，莫远之默契点头，两人带笑对望了两眼，睿王便不再多待，又寒暄了两句便摆驾回宫了。

莫远之送他走了便匆忙飞奔回屋，刚一推门进去，便有个人扑进他怀里，贴到他耳边极轻道：“老爷，您家的小少爷们都睡着了。”

外面已是天寒地冻，还飘起了微雪，屋里却温暖如春，飘着淡淡奶香气息，怀里这个人一贴上来，莫远之便脚下一软，不知如何便被推倒在了榻上。

常若凝压在他身上，吃吃笑道：“怎么教你的功夫一点儿都不记得？这么容易就被人推倒了？”

莫远之搂住她腰，点头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我看到你便神魂颠倒，何止是功夫不记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快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什么？”她在他颊边轻啄了一下，“说出来听听。”

他将她脑袋按在自己肩上，轻声缓慢道：“记得我们家里有温泉，有鱼池，有一只叫长命百岁的乌龟，门前还有棵花开四季的桃树。”

“还有呢？”

“还有？还有我十六岁那年认识了一个比桃花还好看的姑娘，从那时起我便知道自己这辈子要做什么了。”

“要做什么？”

莫远之一个转身将她压在身下，唇角带了一个浅浅的笑，既温柔宠溺，又透着点儿坏意：“要让你每日睁眼闭眼，都只看到我一个人啊。”

“这有什么……”常若凝刚说到一半的几个字被他封住了。

他先轻咬住她双唇，接着又微探舌尖将她柔软的唇瓣舔得湿滑一片，不紧不慢地探到她齿间，将她温热甜腻的气息尽数吸到了自己口中，才微微松开了她一些，用一双微浅星亮的眸子看着她道：”还要你生生世世，都记得我是谁。”

她被他吻得气息有些乱了，听了会儿窗外风吹细雪的声音，才看着他眼睛道：“我记得，你原来是我的莫少爷，现在是我的莫老爷，将来……只能是我的莫老太爷了。”

莫远之先点了点头，接着又微微摇头，浅叹一声道：“可你不会老，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小阿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