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1/2）
进了别院后, 便有一位年纪甚轻，面白无须的小内官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莫夫人，娘娘说她早上还得先与自己爹娘聊聊天，只得委屈您稍待片刻了。”
常若凝慌忙行礼道：“您言重了, 正好这别院盖得如此精致典雅,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院子呢，是娘娘体恤我, 给我点儿时间开开眼才是。”
她一面说话, 一面已经暗示丫鬟春蝶悄悄塞了一枚镶蓝宝石的带钩过去, 那小内官默默接了，也接着笑道：“莫夫人您真会说话。”
这些客套话倒是在家时早已演练好的, 常若凝已倒背如流, 此时无非是拿出来厚着脸皮，颠过来倒过去地说而已, 饶是如此, 她仍是觉得做戏做得满脸僵硬。
常若凝用力维持脸上微笑，当真随着甄家的家人在院中溜达了一圈, 只觉得裙子太紧脑袋太重, 实在是煎熬。
甄家人倒对她极为客气, 溜达完了便安排了一个清静优雅的小花厅，让她坐着喝茶, 待到午饭时间, 那位贵妃又传话来道想跟自己娘亲一块儿吃饭, 实在是不好意思云云，又给常若凝送来了堆成小山一般的八冷八热一桌子菜。
常若凝一旦看到好吃的，心情便好了一些，更何况这贵妃与她家人倒着实没有一点儿仗势欺人的样子，所有人对她都分外客气，她从一早起来悬着的心便松了下来不少。
常若凝也不敢吃得太多，只是随便吃了个半饱，又一个人在厅中发呆。
“少奶奶。”春蝶悄悄问她，“您说这个贵妃，为什么也不找个人来陪您聊聊天呢？”
常若凝悄声道：“只怕是担心别人说话不当心，让我知道点什么不该知道的吧。这样倒是再好不过了，否则让我跟不熟的人聊天，不是要累死我嘛。”
春蝶点了点头，便接着默默站在一边。
没等多久，刚才那个小内官又来了，这回是来宣常若凝去见贵妃的。
那小内官还一路安慰常若凝道：“莫夫人，您千万别担心。咱们娘娘是最和蔼不过的，她就怕您拘束，所以特意摒退了左右，才见您的。”
“多谢娘娘体恤。”常若凝陪笑道。
两人走到了最里处的一进院落里，常若凝一进院门，便看见一院子的人齐刷刷地朝她行了个礼，惊得她有些慌神，连忙回了个礼。
常若凝被小内官带入厅中，远远地看见主位上端坐着一个身材极为纤细，面容极为白湛的女子，也没敢多看，便盈盈拜倒，道：“民妇莫常氏拜见贵妃娘娘千岁。”
“快扶起来。”那甄贵妃的声音异常的软糯温柔，听得常若凝脚都一软，心也有点儿飘飘然。
小内官在常若凝边上道：“莫夫人，劳您抬起头来，给娘娘看一眼。”
常若凝只得默默抬头，但眼神仍看着地上，感觉到甄贵妃的目光在她脸上绕了两下，便又听得那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哎呀，莫夫人您虽只比我小一岁，可看起来却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呢。看来这身负内功，的确是不一样啊。真叫人羡慕。”
常若凝赶忙道：“娘娘您过奖了，我哪有什么内功，只不过是胡乱学了些武艺，从小拳打脚踢的野惯了，怎么好跟您这金贵的人儿比。”
甄贵妃捂嘴笑道：“莫夫人您说话也好生直爽可爱。”
她朝常若凝招了招手，让她上前两步，又对小内官道：“你将那椅子搬过来一些，让莫夫人坐下，我想跟她聊聊。”
小内官忙依言搬了椅子，放在离甄贵妃只有两三步远的地方，看着常若凝坐下了。
“好了，你下去吧。”甄贵妃朝小内官挥了挥手。
其余的宫女内官等从一开始便都已在院子里站着，此时房中只剩了常若凝与甄贵妃两个人，搞得常若凝倒有些心慌起来。
甄贵妃还是笑吟吟的，“你抬起头来吧，别守那些规矩了，怪烦人的。”
常若凝缓缓抬起头来，这才看清了甄贵妃的长相：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剪水双瞳樱桃小口，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当真是弱柳扶风，我见犹怜。
“莫夫人，我出京之时，听说您家的侄儿刚中了探花呢。”甄贵妃道，“恭喜啊。”
常若凝赶快又站起来行礼，“多谢娘娘。”
“哎哟，都叫你不要守那些规矩了。”甄贵妃娇嗔道，“我在宫里整天就是这些繁文缛节，讨厌死了。这一辈子只怕也就省亲这几日可以松快松快。”
常若凝只好默默点头。
“莫夫人，我原先在祖父家的时候，就听说咱们长洲有一个常家，是当世的武林大家，虽然我朝一贯重文，可常家却一直守着自家的功夫心法，还在山中山下济世救贫，当真是让人佩服。”
常若凝觉得这贵妃讲话像蜂蜜里还掺了一大把糖似的，甜甜软软的，虽然自己是个女的，但听得骨头都要酥了，难怪这甄贵妃入宫没几年便成了皇贵妃。
她收敛心神，正经道：“娘娘您谬赞了。我祖父和爹爹一直说，咱们姓常的，倒是别无所长，只会舞刀弄剑，能将家传的武艺守好，便已是大大不易了。”
“那你家常探花，可是文武双全了？”
常若凝没忍住道：“常探花一点儿武艺也学不会，从小便被他爹爹打得满山跑。”
甄贵妃如银铃般地咯咯笑起来，捂着胸口道：“我在宫中也听说常探花在京城端得是炙手可热，人人都道他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没想到他竟……哈哈哈哈……”
常若凝又站起来：“娘娘，我……”
贵妃一手虚按让她坐下，“你放心，我们俩闲聊的这些家常，我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她想了想又道：“常探花好像倒是说过他不会武艺，但是全朝没一个人信他，据说状元榜眼看到他都绕着走，生怕自己比他厉害，回头常探花一个不高兴……”
她没说下去，自己倒又笑开了。
常若凝虽然觉得这贵妃平易近人，就如普通小姑娘一般，但也不敢造次，只是默默微笑。
甄贵妃笑够了又问：“听说此次常探花能应试，全靠了孙宗儒先生举荐？我听说他当年便是莫公子的恩师，是吗？”
终于忍不住打听心上人了，常若凝一面腹诽，一面只是点了点头。
“莫公子近来还好吧？”甄贵妃追问道。
常若凝又默默点头，打定主意不要将自家相公的事儿告诉这个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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