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1/2）

王智猛然闭上眼睛, 他却依然大口地喘着气，仿佛那两个大字能够穿透车厢的钢板投射到他的视网膜上。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两个在高悬的牌匾上镌刻着的大字，但是在看到它们的那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它们的含义。

那是——

来自神明的文字。

车厢内一片寂静, 只能依稀听到呼吸声和对讲机内传来的电流声。

只有车厢外无穷无尽的雨声在放肆地冲刷着人们的耳膜。

天地之间一片黑暗，只有探照灯聚集处亮的耀眼。

牌坊投下的影子像一张张巨口，在向人们展现自己雄浑的力。

门钉上悬挂的心脏已经吸足了水分, 在恢复了跳动。

猩红的花纹在牌坊的汉白玉柱上以规律的形状与速度开始蔓延，它恢复了供血，开始复活，暴雨的冲刷声也无法掩盖住这巨大的心跳。

王智不能明白这是为什么, 此时在他眼前发生的一切, 都超出了他的知识，常识，甚至想象。

对讲机不断地响起, 传来各个队员的惊呼声。

他也很想大喊出声, 发泄自己内心的震撼与恐惧。

但是作为队长，他明白，越是在这种时候, 他越是不能乱，拿出你们这群新人小崽子就是没见过场面, 这种小场面慌什么的架势来。

王智深吸了一口气, 对着对讲机训斥道：“瞎喊什么喊, 入职培训全都给狗吃了啊？回去就把规章制度给我抄十遍。”

他努力让自己的大脑镇定下来, 全神贯注地想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现在对手的一切情况都还是未知，不能贸然出去。

但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闲着没事做只会胡思乱想，更加自乱阵脚。

“一分队，立即对所在地点门窗进行加固；二分队，立即构造掩体；三分队，寻找食物和水进行储藏。”

王智下达了命令，对外勤人员的分工进行安排。

虽然他清楚地知道，这些活动很有可能对面对接下来的敌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确是现下最好的安排。

王智回到了潜望镜的观察口前。

潜望镜露出在车厢外的部分随着观察方向的改变四处扭动，像雨后探出泥泞，在小心观察环境的蚯蚓一般无助。

他不忘问谢棱：“昨晚的监控找出什么问题没？”

谢棱的眼睛随着录像一帧帧地翻动而飞速地眨动。

他看得很快，也很认真，目光在每张图片的每个像素点儿上扫过。

但依旧——

毫无发现。

他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燥的唇，艰难道：“没有。”

王智敲了敲对讲机：“依次汇报情况。”

对讲机的无线电波逐渐传回的信息，让王智勉强放下了点儿心。

就在这时，“你过来一下，”谢棱的脸色瞬间变了。

谢棱左手的手指在键盘上不断地敲动，右手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鼠标的精准移动。

电脑超负荷运转，内置的散热风扇轰然作响，就像是在车厢里下起了一场小雨。

要是放在平时，他早就要给电脑接上水冷设备了。

但是现在，他却选择对设备的负荷视而不见，只是在不停地调整着刚刚截下来的那一帧帧视频的各项参数。

王智离开潜望镜，凑到了谢棱的屏幕前。

他的神色不变，但是瞳孔却瞬间缩了下——

这次的事情大了。

谢棱屏幕上的图片在处理下逐渐变得清晰，理论上本该是密布着低矮房屋的交错胡同，上面却重叠着淡淡却庞大的阴影。

一帧帧图片轮番在电脑屏幕上显现，分明是一栋宏大的建筑物正在从地底生长而出。

“这是……”

***

陈部长焦灼地开着车，虽然离王智他们打不通电话也就是过去了几分钟的时间。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失联通常意味着意外，而不仅仅是不在服务区那么简单。

他只求在他们过去之前，那边的情况没有变得太过糟糕。

“你听到了么？”程旭突然愣住，看向了窗外。

窗外的雨势没有丝毫削弱的迹象，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雨幕，遮地天地间漆黑如墨，湿气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带来泥土中放线菌的味道。

“什么？”岁崇顺着程旭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能看到冲刷在车窗上的雨，“是雨声么？”

程旭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什么，也许是我听错了，”

他把手从岁崇的手里抽了出来，在耳朵上按了按。

但是窸窸窣窣地声音依旧不断地出现，手指没能隔绝分毫。

程旭能听地到那些声音，但也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些声音，连类似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过。

但是，他听懂了传递而来的每一句话。

就像是心电感应，它们的传播无需通过任何介质就能直接让他明白。

“来了，终于来了。”

“我……我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王，我们的王醒了么？”

“……”

乱七八糟没有主题的话语充斥在程旭的脑海间，他本该烦躁的。

可奇怪的是，他却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欢欣充斥着他的情绪。

就好像——

他就是它们期待的那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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