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一把(1/2)
宫内外流言纷纷, 说什么的都有, 却半句都传不进东宫的碧瓦红墙。
这自然是得益于齐佑的威压, 莫说这东宫内,就是整个皇宫内,都无人敢公然去与这位冷面太子过不去。
再过两日就是腊月二十八, 这是自重逢之后, 沈嫣的第二个生辰。还记得上一次的生辰,还差点儿要被父亲给棒打鸳鸯,没想到才隔了一年,她已成了他的妻子。
回首往事, 简直是恍若隔世。
尤其是沈嫣, 这两年从青州到闽城,再从闽城回到熙京, 一路风雨走来无一不是在他的庇护之下。
因为他,她才得以摆脱上一世的魔咒,灭门的苦楚只若一场虚惊的噩梦,梦醒后就遇见了他, 她只觉得自己已然成了这世间最幸运的女子。
这几日齐佑总是下了早朝就回东宫来,既不去北镇抚司也不去养心殿, 坤宁宫的姑姑来请了几回, 也都被他给打发了回去。他就只待在东宫里陪着她,却不许她出宫门, 也不许旁人太过亲近, 好似要将她霸住一般。
这日, 齐佑连洛灵儿都寻了个由头打发了出去,拉着沈嫣在宫里陪他看戏品茶。
点的是沈嫣最爱看的《白蛇传》,白娘娘为救官人,被法海镇压在雷峰塔底,看得她揪心不已,手里的帕子都给拧成了死结,最后扑进齐佑怀里眼圈都红了,“那法海和尚真是坏透了,人家夫妻俩恩恩爱爱又没招谁惹谁,他为何就偏偏要给人家拆散了不可!”
齐佑抚着她脑后的乌油青丝,那张难见波澜的俊颜,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嗯,这和尚当真是可恶。”宠溺的口吻,仿佛在哄着一个孩子。
他向来沉默寡言,却总能哄得怀里的宝贝眉开眼笑,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见沈嫣自怀里抬起头来,眉眼间果真是一片灿灿笑意,“你就只会说这一句,你压根就都没看呢!”
戏文这种东西,都是供人闲情打趣,他甚少在这上头花过工夫,便是陪着她看,他也只是在看她而已。
被她识破,他仍旧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道:“这和尚让你恨成这样,就是罪大恶极。但凡是你不喜的人,我定会一一除去,免得你见着心烦。”
“大言不惭!”相较于现在后宫前朝人人对齐佑的忌惮,沈嫣现在倒是一点儿都不怕他。他这话才说完,她就敢伸出食指来在他面颊上轻轻一刮,转而两只手臂勾上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掰起指头,这架势怕是要一一清点:“我不喜的人可不少呢——”
话才出口,她就不敢再往下说了。
从上一世的仇人开始,韩令、罗良等锦衣卫头目,以及后来的谢濯,谢柔漪兄妹,再到陆英豪、陆皇后,还有现在的齐傲,这些人都是曾为难于她,或惹她不痛快的,如今死的死,关的关,遣的遣,果真无一落得善终。
她不敢说这里面都有齐佑出手,只是经过这么一思忖,她不禁暗自庆幸,幸亏自己从未在他面前抱怨过洛皇后半句。
那毕竟是他的生母,即便再难相处,她至多就是躲着,总是不想让他难做的。
“嗯?”齐佑利眸一扫,就知道她心里已经百转千回,他不喜她这样有事藏在心里独自承受却不肯与他交待,于是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又在想什么?”
“没有呢!我只是在想——”她歪着脑袋,亮晶晶的眸子里转过一丝狡黠,笑道:“若是有一日我不喜的人是你怎么办?”
齐佑眯起俊眸,语气变得有些危险:“小东西,最近胆儿愈发的肥了。看来是近日鲜少在宫中,才让爱妃忘了为夫的厉害?”
他顺手一捞,将沈嫣抱在腿上,勾着她的腿弯就要站起,沈嫣见势不妙,连声讨饶,这时候戏台上的伶人早就让人给安排了下去,宫人们也悄无声息地躬身退下,只留下他们夫妻二人坐在那儿你侬我侬。
可沈嫣还是害臊,齐佑已经抱着她站起,有些急躁地要往寝殿去,她捂着脸儿伏在那热滚滚的胸膛上,弱弱地娇嗔:“这天还亮着呢,咱们还没用午膳呀——”
齐佑还管什么午膳,这时候哪怕就是天要塌了,他都要抱着她一起滚进那张罗帐里。
可是,偏偏这时候,坤宁宫的人又来了,还来得火急火燎。
来通传的孙姑姑是宫里的老人,原来在御前伺候多年,后来被永昌帝亲自拨去坤宁宫伺候洛皇后,莫说是宫女太监,就是嫔妃见其都要礼让三分,这孙姑姑得了洛皇后懿旨来请齐佑,自然不会空手而归。又带着皇后犯疾的急情前来,宫女太监谁敢拦她,战战兢兢地到寝殿门前通报时,这孙姑姑也跟了进去。
齐佑本是冰山一座,可在这个冒火的节骨眼让人给扰了兴致,他一身火气全折成了煞气,阴沉沉地开了门,已经吓得门口的人齐整整地跪了一地。
沈嫣知道他满心的不痛快,追在他身后跟了出来,柔柔地挽着他绷得紧紧的大掌,然后对着战栗的宫人们巧笑倩兮:“皇后娘娘这时候召见,定是有什么紧要的事,还请这位姑姑快快传达懿旨,莫耽误了才是。”
齐佑被挽住手臂,一身煞气隐隐而动,他抿着唇,侧头去看沈嫣,眉心拢着一丝浅浅的不满。
沈嫣朝芬儿使了个眼色,芬儿当即会意,连忙过去搀起孙姑姑,笑道:“姑姑莫这般拘礼,太子爷和太子妃正等着您传达懿旨哩!”
这孙姑姑原是奉命来请齐佑再顺带给沈嫣一些难堪,可没容她开口说上半句已经让齐佑给吓得半死,多亏了沈嫣以德报怨给她解围,此刻她一张老脸一阵白一阵红,尽显愧意,更不敢站起,连忙婉拒了芬儿的搀扶,再度伏首行了个大礼,然后抖抖索索地道:“回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头疾复发,遣奴婢来东宫请殿下去坤宁宫。”
洛蕴仪每日不是这里痛,那里难受,要么旧疾缠身,要么病痛复发,总有着各种千奇百怪的病痛来拖住儿子。
齐佑也有问过太医,给洛蕴仪会诊调理的,除了洛云呈亲自出手,还有太医院里最好的几名太医,三个月来她身上的旧伤已经痊愈,积年的病痛也在慢慢好转,即使还有复发,身边也不缺国手名医随时候诊,根本就不见什么大碍。
他也明白,母亲蒙难受屈多年,脾性大变,心智也不同以往,对他多些依赖也属难免。可如今她变本加厉,竟要他弃了沈嫣另娶她人,这一点上他就无法从命。
孝道他有,却决不会盲顺。
今日洛蕴仪又用这个理由遣人来请,他只听到“复发”二字,眉间就皱起不耐,低头看了沈嫣一眼,才冷声问道:“用过药没有?”
“用了。”孙姑姑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一下。
齐佑道:“若还不见好,应该去太医院请太医过去,孤不是大夫,去了也无济于事。”
他牵起沈嫣就要回寝殿,孙姑姑余光瞥见他要离去,唯恐回去无法交待要受责罚,忙对着二人背影咚咚磕头,带着哭腔道:“皇后多日未见太子殿下,思子心切才旧病复发,还请殿下也念及皇后娘娘一片苦心。”
走进内殿,孙姑姑的乞求还断断续续地传进来,齐佑有些不耐,正要挥手让人去让其闭嘴,可沈嫣却阻了他。
“怎么?”他有点不解。
“佑哥哥,你还是去看一看皇后娘娘吧。”
齐佑的不悦完完全全地摆在了脸上,“嫣嫣,你不必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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