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2/2）

说罢，她起身就要走。

陆氏在背后叫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爹与你娘当年的事？”

沈嫣回头，“我爹爹是沈天元。我只有这一位爹爹。”

陆氏哈哈大笑：“好一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真不愧是我陆家的儿女，这一点倒是比你那满脑子只有儿女情长的亲哥哥长进多了。”

提及陆甚，沈嫣倒是想知道一些，“你可知陆甚的下落？”

“哦？”陆氏眼中一亮，饶有兴味地打量起她：“你对亲爹厌弃，倒是对甚儿还颇上心，看来你的心倒还存着几分人情滋味儿。”

沈嫣对她这样三句不忘攀亲带故只觉得烦不胜烦，只忍着嫌恶追问道：“他在哪里，可平安？”

陆氏却摇头，意有所指地道：“本宫不知他在哪，本宫只知齐佑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你若盼着甚儿好，就不要去多问，你知道的越少，甚儿就越太平。”

这句话说得倒在理，沈嫣思忖一番，转身又要走。

陆氏又叫住她，道：“如今你是陆家唯一的希望，太子这几日频传病危，他一旦断气，就是齐佑上了，届时你就是太子妃，以后还会是皇后。这宫里尔虞我诈，斗争不断，你必须要有一个孩子，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沈嫣没想到她把自己叫来是来传授这些，虽说她说的这些事她早有预料，但是却从未想过一旦齐佑重回东宫，日后就会登上大宝成为万人之上的天子，自己或许就要面临这望不到头的深宫，乃至宫中的各种缠斗。

她忍下心中哀凉，只道：“我没有你的那些心思，一辈子为了争而不择手段。”

“不争？不争你靠什么在这宫里立足，就凭着你和齐佑的那点情份？难道本宫和皇上之间没有情份吗？难道皇上和洛蕴仪之间的情份还浅？当年皇上为了洛蕴仪连江山皇位都不要，可这情份又算什么，你看看本宫，看看洛蕴仪，满门抄斩，打入冷宫，哪一样不是在这点情份之上得来的下场？你莫天真了！这天家情份是天底下最靠不住的东西！”

沈嫣不以为然，更生出鄙夷：“你这是咎由自取，洛皇后蒙冤受屈，也是因为、你与陆英豪心术不正横加陷害，如今你们自食恶果，可算老天有眼，你不反省自身，反倒还怪怨在情份上。你不想一想，就你这样的人，配提这情份二字吗？”

陆氏没料到沈嫣这样娇滴滴的女子竟能说出这等犀利言语，她一向心高气傲，根本听不进半句忤逆之言，如今被人这般指责，如何能服气，见沈嫣不理会自己转身就走，她顿时疯叫道：“你别忘了自己是谁家的女儿！你就是再不愿意正视自己的身世，你身上流着始终是陆家的血。除非你死，否则你就是再恨，你不能不记得究竟是谁生了你，谁给了你这条命！”

沈嫣快步走了两步，听到身后叫嚣，忍不住回头怒道：“我这条命，还当真和你们陆家没什么干系！陆英豪是给过我一条命，那又如何！他愿意给，可有问过我愿意不愿意要！更何况，他给我的那条命，早在十三年前，被他亲自下了格杀令的锦衣卫摔死在闽城宋府；十三年后又被他下令杀人灭口的锦衣卫一刀抹了脖子。我也算因他而死过两回，天大的恩情都该还清了！我现在的这条命，是我爹爹沈天元从被陆英豪赶尽杀绝的死人堆捡回来的，是我自己在你们陆家布下的天罗地网里一步一步挣回来的，是佑哥哥在你们这些恶人的虎视眈眈下一路护过来的！若不是这样，我早就折在你们陆家兄妹的狼子野心之下，哪里还能站在这里同你争论！即便是日后我与佑哥哥有了孩子，这孩子也是齐家与沈家的血脉！”

“你！”陆氏自来都是高高在上，在她看来从来都是别人的过错，可沈嫣说出的字字句句却都让她无从反驳，可字字句句都让她刺耳戳心，简直就是一把怒火喷薄在胸口，瞬间烧得她失了心智，猛地站起就冲了过来，口中还怒骂不绝：“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如何对得起陆家的列祖列宗！你同你那下贱的娘一样，都是不知好歹的贱胚子！”

谁也没料到陆氏会突然发了狂，沈嫣被这架势给吓得微微一顿，扶在芬儿的手上连连后退，可陆氏扑了上来，两手大张，竟要来掐她的脖子。

她们挨着入门照壁，无处可躲。眼看就要让陆氏给伤到，忽然一粒石子从沈嫣耳畔飞过，竟不偏不倚打中了陆氏的手背，又重又猛，陆氏本能地缩了手，只这么个间隙，已让沈嫣主仆二人给躲了过去。她怒红了眼，哪里会甘心，还要再扑上来时，一道玄色迅影闪来，将她一把推倒在地。

沈嫣定睛一瞧，原来是个身穿锦衣卫飞鱼服的女护卫，她略略心安，知道这是齐佑一直安插在暗处保护她的影子。

那影子旨在护主，逼退了陆氏，就护着沈嫣二人退出洗心殿。走到长巷才俯首请罪：“属下护卫不力，王妃受惊了。”

沈嫣自然不会怪罪，还谢道：“方才多亏了你及时出手，要不是你先扔了石子为我解围，否则指不定我现在还要被她掐住脖子呢！我谢你还来不及，怎会怪你护卫不力。”

影子微微一愣，随即道：“属下守在殿外，听到动静才进去。就见着陆氏对您不利。可属下并未抛出石子。”

这下轮到沈嫣愣了，不是影子抛出石子解围，那又是何人在暗处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