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1/2）

永昌帝对洛皇后是少年开始的情分, 若不是早年受陆氏挑拨, 错判冤案误损了洛氏一门性命, 如今与洛皇后也该是一对天下艳羡的天家帝后。他对洛皇后用情颇深，哪怕是当初不知真相时，对其也是频频怀念。如今中宫回归, 他更是深感愧疚, 有心弥补。

但是洛皇后受苦多年，性情早已大变，对永昌帝更是连表面逢迎都懒得装。永昌帝毕竟贵为天子，多碰了几回冷钉子, 虽说念其情有可原, 却也渐渐失了耐心。圣心苦闷，阖宫之中竟只有谢妃那儿能给他一点慰藉。

这宫中荣哀, 向来有起有伏，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热闹繁华之处，自然就有衰败颓坍之地。

沈嫣随着暗香辗转了半个宫城，穿廊走巷, 一路从盛景走向深处荒凉，走得她香汗淋漓, 气喘微微, 最后不得不扶着芬儿的手继续走着。

洗心殿就在宫城的最东北处，远离帝后所居的宫宇, 沈嫣走到门前, 停下来环顾一圈, 发现四周静悄悄的连一个守卫都没有，宫墙也是斑驳狼藉，看上去长年失修，无人问津。

暗香这才回头，见沈嫣正微微仰着脸蛋，由芬儿拿帕子印去额上的细汗。

“王妃随奴婢走了一路，受累了。皇后娘娘就在这殿里头。”

相比以往在坤宁宫中总管姑姑的八面威风，如今的暗香倒是低眉顺眼。

沈嫣淡淡道：“如今她已不是皇后，你这般失言还好只有我听了去，往后可不能再说。”

暗香不卑不亢：“娘娘待奴婢恩重如山，在奴婢心中，就只有这一位皇后。”

沈嫣不由打量了她一眼，语气缓和了几分，“她关在这里，怎么连一个侍卫都没有？”

暗香道：“这宫里跟红顶白，谁愿意来这冷宫当差，也不是每一处都能面面俱到，主子瞧不见的地方，多的是阴奉阳违，奴婢也就出了一点银子，那些侍卫得了好处，又能偷闲，何乐不为？”

沈嫣点点头，不再多问，只往那紧闭的大门看去。

暗香会意，先走上前，曲起两指在那门上轻轻扣了两声。

大门吱呀开启，开门的是一个衣着素陋的小宫女，大概是在门内等了许久，见着暗香点了点头，就领着沈嫣主仆往殿内去。

洗心殿原本是给犯错受罚的宫人抄录宫规洗心革面之所，这才有了这个不甚风光的宫名，陆氏东窗事发，永昌帝盛怒之下只想与她老死不相见，于是将她幽禁于此。

沈嫣走进殿中，陆氏就坐在那儿等着。

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如今连宫髻都不梳了，就随意挽了一个最简易的发髻，衣着也朴素了许多，像个再寻常不过的妇人，见着沈嫣来了，却还能笑一笑，道：“你来了。”

沈嫣从来就不喜欢陆氏，想起此人以往的所作所为只会让她心底生寒。而这时候又不需再像以往那样违心问安，故此她就点了点头，随意择了一处坐了下来。

陆氏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对自己毫无敬意，非但不恼，反倒笑道：“到底是做了王妃，兴许过几日就是太子妃，如今也有了一些模样。只是——见着亲姑姑，你就这般疏离？”

沈嫣抬眸：“你——”

陆氏眼带笑意，甚至有些得意：“本宫是如何知道？”

“陆英豪是本宫的亲哥哥，我们自出娘胎开始就是兄妹一心，为了家门荣光同心同德，就是同你娘那点纠葛，本宫知道得一清二楚，要不是你娘瞒着你的身世，咱们姑侄也不至于这时候才相认——”

沈嫣最不愿听人提起的就是这段身世，不由冷声打断：“我姓沈，与你们陆家没有半点干系。如果今日你让我来是为了听你说这些，那你算是找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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